我心中因云雀的话微微一怔。
原来是战天齐所为,突然想到他昨夜离开之时向我承诺定会还我一个完整无缺的梅园,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可又能如何?
折了旧梅,添了新梅,那梅花存在的意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我无声一叹,走至铜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肤如凝脂,面如白玉,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可一细看,却令我突有一种感觉,竟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了。
面容一尘不变,陌生的是那眸中的情绪,与内心的纠结。
以前的我可以对这一切淡然无视,而如今铜镜中的我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妒忌,怨恨,悲凉,凄楚……太多的情绪己悄无声息的驻入了我的双眸,霸占了我的心。
人生总会有蜕变,就像那些花儿一样,开了终会有败落的一天,败落了终会有重生的一天,只不过己失去了那本质的灵魂。
如今我的灵魂又停在哪一个层次,是在败落,还是重生,或者是永远的失去。
“老奴见过王妃。”殿外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手中的玉梳一松,这才发现掌心中玉梳给我留下的痛意,回头扬了扬袖,“管家不必多礼,起身。”
“谢王妃。”
他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还用一块黑布盖着,盖得严严实实,显有几分诡异。
“管家手里端的是什么?”我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
他微微垂了眸,有些顾虑的答了我的话,“这是爷让老奴送来的,只是这里面的东西,老奴担心王妃看了……”
他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又匆匆的低了眸。
倒是身边的云雀一丝好奇,迈步至他的面前,伸手便将那层黑布掀了开来。
“姑娘……”
管家一声还未得及阻止,云雀就惊叫了一声,“啊……”
而后满脸苍白,捂着双眼不敢再看下去,接着便是胸口一阵难受,跑了开来,几声强烈的呕吐声传来。
黑布之下到底是何物?为何云雀会如此反应?
这样的一个念头如闪电般的直入我的眸中。
我微微起了身,只见边在呕吐的云雀,边向我摇着手,“秀,秀不要看……”
我无视云雀的话,伸手将管家手中盒子上的黑布伴着深呼吸一并掀开了来。
我眸中一惊,手中的黑布在我颤抖的手中遗落,又重新盖住了盒中那些血淋淋的手指。
我胸口一丝难受汹涌而来,藏在袖中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收紧。
管家抬眸看我,我仍是一动不动,直到云雀扑至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袖,“秀……”
我眸光微闪,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问道:“这是……”
管家叹了一声答道:“这是昨日折梅的几个奴才的手指,爷命令人给剁了,至于雪儿,她是府中的掌事,爷念在她这些年尽职尽责的份上,留了她的手,让她去剁下其他人的,雪儿害怕之下便晕倒了,醒来后就疯了,其中还有一只是李全安李太医的,爷让老奴转告王妃,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请王妃安心。”
我转了眸,重回了铜镜前坐下,袖中紧着的双手浸入一丝冷汗,低低的扬了扬袖,“拿走。”
“是。”管家带着那些血淋淋的手指离开了。
云雀颤抖的声音响在我的身后,“秀,这太可怕了。”
而我却拧着双手淡淡的回了她一句话,“剁了也好,这院子里的人和梅……都安生了。”
一日又过了。
整整一日,我看着院中的梅花轻轻的飘逸在寒风之中,可眼前一直都闪现着那些血淋淋的手指。
直到当我躺在榻上寐睡昏昏时,梦中依旧还是离不开那些血淋淋的手指。
“不要……”
我猛的从那些血腥之中睁开眼,耳边只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止于塌侧。
我大汗淋漓,看着眼前的身影,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脸颊一丝温暖而过,抚过我额前纷乱的发丝,柔声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喘着大气这才瞧清楚面前之人,原来是梦。
我极力的自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气,顺着他抚过的发丝理了理那惊慌的面容,“爷何时来的?”
他从我额前收回了手,轻轻一叹,“刚入殿,就听见你惊叫的声音,原来你是在做梦。”
梦,方才的梦中我看见无数只血淋淋的手向我袭来。
我闭着眼胡乱的挥手阻挡,怎么也挡不住,一双血手紧紧的锁住我的喉咙。
我的呼吸一点一点脆弱,直到我惊叫醒来,眼前仍还是那血腥的一幕。
“我梦到了那些人的手。”我抬眸看向他,抿了抿唇,喉咙间似乎依旧还留着梦中被血手锁住的窒息感。
浅微的烛光下,他的眸光微微一动,乍现一丝怜爱,“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看到那些。”
他伸来手臂将我和锦被一起纳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我偎依在他的怀里,鼻中酸涩,心中狠狠一动,忍不住伸手圈上他的腰,将脸藏在他温暖的胸膛之上,附耳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我根本就弄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受?
明明气他,气他护着纳兰珞,当我看到那些梅,那些血淋淋的手指时,我心中的气更甚了。
所有人都受罪了,为何单单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