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打断我的话,粗粝且圆润的手指在我脸颊上不停迂回:“叶叶,不需要给我那么多理由,你只需要明确告诉我你不想走。除了这个之外,别的都不是理由。”
我扭了下头,他的手僵在远处。
“你投资的第一部剧快杀青了,到时候……”
“这也不是理由。”话末,他起身:“既然你不说吃什么,就我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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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五点,周湛已经帮我收拾好行李,我给张笑打了电话,顺便把钥匙放在楼下保安手里就和周湛去了机场。
飞机快起飞时,头等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和周湛坐在并排的座椅上,隔着条走道,陆寒深在我同排的另外一端坐下。
我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难掩的尴尬瞬间环绕我的周身。
“叶叶,想喝咖啡吗?”
周湛摸我的头,我浑身更显僵硬。转头看向周湛,他似乎还没有看见陆寒深,直到……他的目光越过我,眼眸微眯:“陆总?”
陆寒深冷笑:“这么巧。”
周湛也冷笑:“是巧吗?还是陆总特别关注我的行程?”
陆寒深低头看报纸:“这次去德国是谈一批钻石原石的切割项目,倒是你……是去避难吗?”
狭隘的空间里,硝烟味缓缓渗透着每一寸空气,尤其是我,这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我却找不到自己可以自处的最佳位置。
“我们是去旅行的。”我说。
陆寒深拿着报纸的手缓缓放下,他的眸扫过来,半响才淡淡道:“旅行愉快。”
坐在我身边的周湛低润地笑了笑:“陆总也是,祝你这次生意能够谈得顺利。”
说完,周湛揽住我的肩,一直在我耳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知道他都是做戏给陆寒深看的,要是以前我可能会觉得周湛只是拿我来挑衅陆寒深,实际上不是在争夺什么女人,无非是两个强者的斗争罢了。
可现在我竟然会觉得周湛是没有安全感,更准确来说是这场他费尽心机谋取来的感情里,他并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而陆寒深走的却是曾经我走过的路,他想拼命追回我,即使他能说出旅行愉快这样的话,可身为他的恋人,他心里想的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飞机上,我闭上眼睛,单纯想去规避这种沉默带来的窒息。
身上很快就有外套盖上来,是琥珀气息的外套。
我没有动,依然紧紧闭着双眼。
又过了十分钟,陆寒深漠然的声音在耳畔一侧扬起:“周湛,要怎么样你才能放手?”
没有深眠的我心跳加快,陆寒深指的是我吗?
“不放。”周湛很干脆直接:“我和你不同,你顾虑的太多。每个人都不可能把该占的幸运都占了。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可能失去一些。你什么都想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陆寒深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把她还给我。”
我感觉到额头被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粗粝的感觉很轻微,但我很清楚是周湛的手。
周湛含笑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陆总,实在是很抱歉。你在乎的那些,你觉得可以拿来交换的价值,在我眼里都是个屁。你听好了,我不换,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和她是夫妻,你想插足别人的婚姻,恐怕不是特别容易。”
周湛的话,陆寒深的话不停钻进我脑袋里,所幸我装睡了,如果我醒着,肯定会无地自容到想要死去。
下一秒,陆寒深却冷笑着说:“真的是夫妻吗?你都查清楚了,当初你想给自己留一手,其实证件根本就没有送去德国大使馆。所以,你们从来就不是夫妻,更准确来说,你们不过就是一对强行凑在一块的陌生人。”
听到这番话,我猛地睁开眼睛,披在身上的西装倏得一下滑了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湛,他也吓了一跳。
“叶叶。”周湛一把抓紧我的手。
我猛地甩开,一字一顿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婚姻关系?”
我直勾勾盯着他。
英俊硬朗的脸上倏然流淌着一丝茫然:“不是真的,我们是夫妻。”
陆寒深的声音十分寒凉:“你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们是有合法关系的夫妻,为什么我拖人查的结果是佟叶没有任何婚姻记录?”
当头一棒。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就在我决定好好和周湛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事实似海潮般朝我涌来。
我根本就没有结婚,那么,一开始因为这段婚姻步步妥协的我,多么得不值和愚蠢?
周湛嗖的一下窜起身来,怒指他:“陆寒深,你给我闭嘴。”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周湛,你骗了我那么久?你一步步引我走进婚姻的坟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周湛和陆寒深都一样,半路进入我的生活。我真的可以习惯自己一个人,但是我们都接受不了当一个人渐渐成为我的习惯,然后现实却告诉我这种习惯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周湛的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惊慌,他再次抓紧我的手:“叶叶,你听我说……”
“放手!”我的眼神,言语全都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周湛长期以来的温吞突然间就荡然无存,每个字都化成最锋利的刀子:“好,我承认,我们是没有结婚,所以你要回到陆寒深身边吗?你最好想想清楚。要,还是不要。”
他的眸子染上了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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