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广州那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感。
陈识笑着拍拍我的头,“不会的。”
“真的?”
“嗯。”
陈识还问我提起我爸我会不会不开心,我说也不会。虽然小时候不懂,但长大了也明白其实我爸还是爱我的。
那也是前几年我妈才和我提起的,从小我和奶奶住的时间比较长,我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但是对我特别好。
别的小孩子没有的玩具我都有,去了商场从来都是我指着什么老太太就直接过去结账,还变这样做菜给我吃。后来我爸妈离婚了,奶奶还是对我很好。
长大之后我妈才告诉我,其实我奶奶对我好也是因为我爸。
老太太喜欢玩儿牌,经常一个星期输掉的钱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那几年我爸做生意有钱,就经常给她塞钱,但只有一点要求,就是要她对我好。
表面上我爸真没有特别宠着我或者疼过我,可他换了种方式来爱护。可毕竟他选择放弃我们这个家也是事实,所以我对他,既爱不起来,更不会记恨。
这些年,我只是心疼我妈。
陈识安慰我,“我们不会那样的。”
我相信他。
后来赶到医院,北京的大医院人都特别多,陈识等不及直接爬楼梯上去,我也跟在后面,很担心他的手。
他之前嘴上说不关心,却把医院和病房号都记得特别清楚。
到了病房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护士告诉我们陈识他妈依旧进了手术室了,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我们两个又匆匆忙忙的赶到手术室。
那个年轻的后爸是在产房里陪产的,但他毕竟年轻,遇到事情自己也决断不了,这一点上他甚至比不上陈识。
陈识在大事上,其实很果断,在这种时候他一方面担心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到了产房外我们才知道陈识他妈要顺产,这些事我们两个当然不能特别明白,但都知道顺产危险很大的,尤其是高龄产妇。
陈识的后爸也出来了,确实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长的白白净净比我们都大不了几岁。
他说,顺产是陈识他妈自己坚持的,不想身上留疤。
于是陈识就急了上去揪着他衣领子,“她疯你陪她疯是吗?这是不要命了你懂不懂!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什么事你别想好过!”
陈识要用那只受伤的手去打人,我过去抱住他。
我说陈识你先别急,先让你妈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陈识放下手,又去找医生,他把所有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犹豫签了手术同意书。
接下来的一小时是我们最难熬的,陈识他妈大出血,血型特殊,陈识又跟着护士去抽血,连着抽了两次,小脸儿白的不像话,我看着好心疼。我想我能替他就好了。
可是我替不了,我就陪着他一起担心,告诉他一定没事。
总算他妈被从产房里推出来了。
母子平安,陈识拖着虚弱的身体和我一起去看他弟弟,很小很小的婴儿,算不上多可爱,而且哭闹个不停。
陈识用一根手指去摸他的小手,他就不哭了,还睁开了眼睛,表情皱皱巴巴的,大概是笑,又笑的不是很明显。
陈识也笑了下,笑容很浅,“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丑?”
“你这么肯定我给你生孩子啊?”
“不给我给谁?上次我就想,如果你愿意,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然后生下来。”
陈识选择的未来注定恋爱和婚姻这两件事都会有不由自主的时候,但和我在一起之后他也考虑了很多,这次受伤,他又考虑了很多,有时候人生未必只有一个方向,假如我们之间真的有了一个小孩子,那时候我们的想法都会变。
或者说,一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我们之间的催化剂,能让我们所有的对未来的不安和犹豫都消除。
他相信,未来肯定会好的。
我们又去看了他妈,陈识去和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在外面等到她麻药过去,等她醒了,陈识站起来,我以为他想进去看看说几句话,可陈识跟我说,“走吧。”
走吧,走吧。
陈识也是爱他妈的,但能表达的方式也许就只有这样了。
回天津的时候我们是坐火车,那个后爸想给陈识一些钱,被他拒绝了,而且告诉说他去医院的事情也不要跟他妈说。
在火车上,陈识又问我会不会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委屈?
我说当然不会,又悄悄指着附近几个姑娘给他看,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知不知道每次和你出去好多人都看你,和你在一起我只有这件事担心。”
陈识笑着刮我的鼻子。
回到天津之后我们的生活也平静了一阵子,乐队依旧没有接到正式的工作,许尼亚被许易叫到北京去跟着学习,司辰就找了个钢琴班当老师。
陈识觉得一直在家也不是办法,也去试着找一些教吉他的工作。然而他这个人心高气傲,那些十来岁的男孩子去学吉他一多半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甚至就是用来糊弄小姑娘的。
陈识看不下去,也不愿意教他们,毕竟年纪相差不是特别大,严重的时候他会和学生吵架,结果就是被工作室辞退了。
在迷茫中,陈识会对他长久以来的信仰产生动摇,一旦动摇了,整个人很容易就会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