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夫人浑身一软,刹那间跌回白青亭方将让她站起身的圈椅里。
所幸白青亭早察觉她神色有异,及时将手术刀抽回,她的颈脖方只是让锋利无比的刀刃给轻轻划破了表皮。
她却未理会颈脖上那一条细细的血丝,神情委顿地呆坐着。
这样的李知县夫人已然构不成什么大威胁,白青亭也并未再将手术刀架到其颈脖上,任其失魂般跌坐于圈椅中,喃喃道:
“他知道了……知道了……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她突然疯狂地对白青亭怒喊:“不!他不知道!所有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光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知道?!”
白青亭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已无平日庸容的李知县夫人,此刻便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疯狗,她觉得应该再激激这只老疯狗:
“夫人便这么笃定?要知道这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往年钟大统领过节过年或到海宁府来办公差之时,皆是到车涞县与夫人一聚,而近年来又是如何?莫非夫人就半dian异样皆未察觉?”
往年,即便钟淡分身乏术,也绝忘不了她这个嫡长姐,总会人不到礼物也会到,并非什么贵重之礼,却都是钟淡费心思亲自去寻来讨她开怀的心意。
而近年来……
李知县夫人如饿狗般通红的眼蓦地淡了下来,赤红的火似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一下子熄灭了她心头那仅余的一diandian火光。
近年来她不是没有察觉自家幼弟的异样。只是她总安慰自已说,他忙,他是掌管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的大统领,哪有不忙之理!
他自小与她亲近,自是不会忘了她这个嫡长姐,他不过是因着公务繁忙,一时顾不上她而已……
可如今,她还能这样安慰自已么?
此时此刻,她还能这样欺骗自已么!
李知县夫人方才怒吼的气焰尽消,她较之方才临危的慌恐。此刻面上更多了几分秘密被拆穿的绝望。蓦地她抬起首来,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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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会知晓这些?!”
并不理会她的无端喝斥,白青亭此时的心情好得就如正在打一只落水狗……啊不对,打落水狗那是不对的。落井下石的活。她可不能做。
她的心情应是犹如忽闻寒冬里群梅盛放满鼻扑香的那会。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得不得了,她噙着笑:
“怎会知晓这些么。夫人便不必多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如实说的,倒是夫人要不要再细细考虑一番我大姐的嫁妆问题?”
李知县夫人愕然:“你大姐?”
下一刻恍然大悟过来:“你大姐是白红娟!”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站于她眼前一身男装的白青亭:“你是白家的哪位公子?”
白青亭突然觉得颇有成就感,她这一身男装打扮十分成功,连这心毒的老妇人也没瞧出来她是个红妆!
她摇了摇首道:“非也非也,白家的哪位公子我都不是,莫非李肖生在武光寺后山自足斋偶遇我一事,并无与夫人细细说过?”
“武光寺后山自足斋……”李知县夫人想起来是谁了,那个令她的嫡长子休白红娟不成,同行的四名富家公子反被剁了尾指的白家三姑娘!
这个煞星怎么会到中元县官衙找上她了?
对……刚才说白红娟的嫁妆!
被钟淡已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巨大消息一冲击,她对白青亭的惧怕反而没像初时那般的恐慌,定神一想,又觉得白青亭既然特意为了白红娟嫁妆一事找上她,那必是来找她谈筹码的,必然不要伤及她性命。
虽说初时白青亭便表明了不会伤她性命,但那个时候被突然闯入内dian晕了自已随侍的丫寰妈妈,她自然而然地便对凭空出现拿着刀子威胁她的陌生男子极具惧意,并不怎么相信白青亭不会伤及她性命之言。
李知县夫人肯定道:“你是白家三姑娘白青亭!”
白青亭自是承认:“李肖生果然曾细细与夫人详说过我,夫人一下便猜对了!”
李知县夫人冷哼一声:“白三姑娘果真毫无闺范!这般装作男子闯入官衙,打晕我的丫寰妈妈,又威胁我这个当朝命官夫人,真不愧是自宫廷里出来的,胆子大得很啊!”
白青亭微讶地听着李知县夫人瞬间反身当主人的言语,这嚣张得仿佛她倒成了奴隶似的,莫非她的手术刀一移开,这老妇人的狗胆便像气球般一下子涨了几十倍?
李知县夫人又道:“如此胆大妄为,若说先前我尚有几分不信那外间的传言,此刻我倒是尽然信了!与宫家三公子私下相通,互赠信物,无媒苟合,白三姑娘当真好教养!”
白青亭脸色一沉,手中手术刀已迅速欺近不知死活的李知县夫人。
可她的手术刀快,小二的长鞭比她更快!
长鞭刷的一声响亮,李知县夫人随即一声惨叫,自圈椅中大跳起身:
“杀人啦!杀……”
第二个杀字尚未出,小二已欺近她身dian了她的哑穴,她张着嘴嘶吼了好半会,方悟过来她竟是什么声音也未能发出!
白青亭靠近被定在圈椅前一步余地方的李知县夫人,手术刀高高抬起,在其虽年近不惑却保养得十分姣好的面容上比划着。
李知县夫人这时已闭上了嘴,瞪着快似要突出来的双眼直盯着白青亭指间的手术刀,她不知那是何等利刃,她只知道那利刃只需轻轻一划,她的喉咙便会瞬间涌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