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到新居,锦华住到了西厢房里,离父母亲所住的正房远了些,不像以前那样近到口耳之声相闻。
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每到夜半无心睡眠之时,耳边仿佛仍然能听见父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如今,她仿佛正行走在无边的暗夜里头,这封信对她来说,正如前头忽然出现了一线曙光,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它。
她决定去找他。
尽管决心已定,夜里,她仍然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如今这屋里倒是多了一个桃子陪着她,听见响动便小心的轻声询问,“小姐,您喝水么?”
“不用。你无需管我,睡吧。”刘锦华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她感觉出这个小丫头一直在努力的对着自己表达着忠心。然而,现在,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和考察这个贴身丫头是否得力。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已经离体,就在那九天之外,眼看着自己这个小家沿着前世的轨迹一路往下发展下去,不可挽回,无可挽救。。。
白天,她像个陀螺一般,不停的舞动着针线,心里头着了魔似的只想着眼前的经文。
她害怕停下来。她只要一停下来,巨大的恐惧就像个怪兽一般要将她吞吃入腹。。。
然而,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但是,那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呢?是用来哄骗她上钩的谎话吧?
难道他居然真的神通广大,不过一介商户而已,竟真的能请动那位老御医?
那神医远在几百里地之外的省城,难道他会特意费尽心机跑去省城接近人家么?就为了。。。自己?
不不不。刘锦华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一刹那的念头。她刘锦华积攒了两辈子的眼界和教训,别的不敢说,看透人心方面应是不差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冲冠一怒为红颜?嘁。那只是野史的演绎而已。况且,自己又算是哪一门子的“红颜”呢?
另外,刘锦华在某些方面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本来对人家冷言冷语的,现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得去前倨后恭、笑脸相迎了,如此翻脸像翻书似的,心里也实在是纠结的紧。
但是,为了父亲,这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翌日。她便跟母亲说了一声,要出去买几本书并一些丝线。
曾氏一般是不会拦着她出去的,她对女儿的举止一直都放心的很。
刘锦华让赵叔雇了一个相熟的可靠的骡车。先去书肆和绣坊买了些纸张、丝线等物做做样子,然后就停在了离“一品香茶行”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她和桃子在车里等着,派赵叔去一品香茶行找李茂林。
此处人迹罕至,是个僻静的死胡同,正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几步之外就是最为繁华热闹的鼓楼街。喧嚣之声可闻,却又仿佛处在两个世界里。
不一会儿,赵叔喘着粗气回来禀告,“小的问过了,他们说李少爷一大早便出门办事去了。”
“可说了何时能回来?”
“都说不准呢。”
听得他不在,刘锦华心里一阵莫名的轻松。又是一阵烦躁。
“那就去茶行门口等着吧,一定要等到他回来。”赵叔依言去了。
今天天气并不太好,日头昏昏黄黄的挂在天空。干冷干冷的。赶车的为了御寒,一直在不停地跺着脚来回走动。
幸好如今刘家已非在台子镇时的窘迫,这骡车四周遮挡的密密实实的,铺的褥子又松软厚实,锦华还特地吩咐桃子准备了一个炭盆燃了起来。腿上又盖了自带的干净的被子,倒也不算太冷。
刘锦华还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竟然还把她的绣弸给带了上来,当下便坐在车中,低着头穿了针引了线,绣了起来。
桃子有点纳闷的看了她一眼,最终却识趣的什么都没有问。
刘锦华面上强装淡定,其实是心急如焚,满腔的烦躁堵在心口。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她怕自己会发疯的。
约莫着得有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桃子已经坐的腿都麻了,下了车在外边焦躁的转着圈,终于才见着赵叔又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见着李少爷了,可李少爷好像很忙,听完了我说的话连句回话也没有,就有好几个人拉着他去回话了。”
刘锦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艰难的把自己酸痛麻木的腿重新换了下姿势,“那就继续去等着。”
这一等就又是半个多时辰。午饭时间已经到了,锦华让桃子去买了些点心、馅饼等物,车上也备着干净的水囊,几个人便凑合着勉强充了饥。
昏黄的日头已经慢慢的滑过了中天。
刘锦华终于等够了。她直起了已经僵硬的身子。
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让静怡露了个消息给自己,又故意把自己晾在了这里。
也许,那个消息本身就是个假的。哪里会有那么巧,他就认识那个什么富商,就能搭上王御医那条线了?!
他不过是在报复自己!这种富家子弟,自幼锦衣玉食、一帆风顺惯了,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拒绝和轻视。他所作的这一切,不过是在找回场子而已。
锦华想明白了这一点,又是气愤,又是失望,“桃子,去把赵叔叫回来,准备回家。”
“你可真是没耐心啊,不过半天的功夫,就等不了了?!”一个可恶的声音在车厢外响了起来。
锦华被唬了一跳,正想撩帘子下车,谁知那人抢先一挑帘子,自己“蹭”的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