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官又道:“只是那白眼狼一直视我们眼中钉,他现在控制着君山大营中的粮草。他要是克扣我们的粮食,数日之内,我部必溃。”
鲍胡子摸着胡子道:“我军离港之后,先与驻扎城南三官殿的人马会合,那一营的将领也与白眼狼有隙,然后再收拢一些昨日营啸的兄弟,也将有一万五千人左右。然后,再到君山大营讨粮。要是那白眼狼敢不给,我们自己不会去拿么?”
另一个校官又道:“在江阴人的自杀袭击中,损失最大的是大帅的亲兵营,而那白眼狼的本部实力犹在,再加上君山大营的中军,以及其它回营的兵卒,他的人马比我们一倍有余啊。要真是强行闯营,我们讨不了好啊。”
鲍胡子略作思索,眼珠一轮,摸着胡子笑道:“谁说我们要强行闯营?”
众人见了鲍胡子的样子,就知道将军又有妙计了,心中皆是大定。
一直以来,刘良佐帐下有三大将,分别为一虎一狼一狐。虎即卞之虎,已虎落舍桥了。狼即白眼狼,现在坐镇君山大营。狐呢?便是鲍胡子。因为胡与狐同音。
鲍胡子不是高旭想像的那般蠢。他的的性子隐忍。对于白眼狼的杀妻之仇竟能隐忍这么多年,这份耐心的持久就可见一斑。
而且鲍胡子的心细。
所谓胡子越长的男人,他的心思越细。
这一点就在鲍将军身上得到印证。
在鲍胡子看来,那白眼狼为人狠毒,要论心眼,逊自己不止一筹。如今刘良佐成了一个废人,性命危在旦夕罗喉。以前是刘大帅强压着,才忍了那白眼狼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雪恨的机会了。只要杀了白眼狼,不仅雪了当年杀妻之恨,而且刘大帅这一镇人马就能据为已有。
想想看,替代刘大帅,成为手握重兵的一镇之将啊。想起这点,鲍胡子就忍不住热血沸腾。那老狗才真是天真的让人发笑。劝自己去投高旭这座没有丝毫前途的小庙,容得下自己这尊大佛么?就算那小子有机心,有潜力,但他看不清天下大势啊——一个洞悉今后三百多年的人被鲍胡子当成睁眼瞎。
但是鲍胡子心中还是很不爽,因为这一切似乎都在那小子的算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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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鸿与何常领着人马赶到黄田港的时候,看的却是奇怪的一幕。
只见黄田港外广阔的田野上,高字营与清军中间相隔一里左右,互相戒备着,却不交战,乡兵们跃跃欲试地拿着武器,而清兵则是军容严正地缓缓离去。待清军完全撤出黄田港,江上的船队靠岸,海盗们蚊附登陆。乡兵们也是冲进港中,与来自崇明的客人们会师。
徐鸿与何常对视一眼,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俩人狐疑地约束部众,在高字营的中军里找到高旭,徐玉扬等人。待问清始末,徐鸿却是沉默不语。
高旭见徐鸿的脸色,问道:“见山,你有不同意见?”
徐鸿道:“将军,未将认为,那鲍胡子自视甚高,除非山穷水尽,绝不可能降我。虽然这次纵狐归巢,让他与白眼狼两强相争,只是未将担忧万一鲍胡子取胜,接收了刘良佐的一镇人马,他仍然是江阴的大患。今日把鲍胡子困在黄田港,是杀败他的最好机会。如能逼他降我,清军军心在主帅重创之后才能雪上加霜。然后,驱狐逐狼,一切皆在将军的控制之中。”
高旭道:“见山,你认为我们胜负如何?”
徐鸿想了一下,道:“五五之数。如若加上江上的崇明援兵,可以四六之数。且不论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
高旭道:“兵书是否有言,勿击堂堂之阵?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见山,我部初创,只是凭着血勇死战。而鲍胡子的人马久经战阵。所以,我军若胜,势必惨胜。鲍胡子如败,也未必完败。”
徐鸿听罢只是无言。高旭明白了徐鸿的心思,他着重于正战,而自己则好奇战。徐家人的骨子里都是好战份子。豪杰徐疯子如是,军户徐见山也亦是。所谓要奇正结合,也要量力而行。但现在高字营的底子薄,经不起折腾啊。
对于徐鸿担心鲍胡子能在两强相争之中胜出,高旭笑道:“白眼狼坐拥君山大营,掌握着清军所有的辎重钱粮,以及三分之二以上的军力,鲍胡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夺权成功?见山,我认为,如果没有虎威可借,一只狐狸任他如何狡猾,他总究成不了大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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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一通,来自崇明的物资船队就源源不断地驶入黄田港,经运河直达江阴城下。
虽然这一切都出乎于计划之外,但终究是达到了高旭援助江阴的目的。江阴围城一解,鲍胡子和白眼狼现在忙着争夺刘良佐一镇人马的控制权,暂时还顾不上封锁江阴人的行动。
水陆两路皆通,船队再用不着偷渡,自然也不用控制运输的人数。原本只是打算运载江阴童子的计划,如今城民要是愿意迁居崇明,大可以全家离城。但古人恋乡,真的有这么好的形势摆在面前,他们又期望更好的局面,期望高字营真正能杀退所有清兵,大都数人反而不愿离去。原本的五千江阴童子,现在其家人肯让他们离城的却是十不存一。
这让高旭苦笑不已。
又一个撤离的机会摆在江阴人面前,他们又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