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无巧也是客气地向高老白拱手行礼,嘿嘿笑道:“白爷,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你老可终于来了。”
高老白抬头望了一个夜空,笑道:“鲁先生,那天上的星星无数,月亮倒真的不会有了。今日可是月底二十八啊。”
鲁无巧没有附和高老白的闲话,只是瞧着一桶桶的银子珠宝,心中盘计着高旭卖弄什么诡计。按鲁无巧的眼光看来,以这江阴人留发不留头的秉性,要说他们会降,这母猪也会上树啊。而且早不降,晚不降,这崇明的援军一到,就不惜血本地献着大批银两来降,这里面分明有阴谋我的宅男女神。而且鲁无巧吃尽了高旭的苦头,以他对高旭的了解,这个高取义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屈服的,何况清兵久攻不下,形势大利于江阴的清况下来降。
事出非常即有妖。
鲁无巧踱着方步,一个个地把银桶看完。他转头看着高老白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种做大爷的痛快,老狗才可是好久没享受到了。显而易见,这桶里的全是真金白银,童叟无欺。难道那高旭真是乖宝宝,老老实实地献银来降?
鲁无巧蹲着身子,无意识地用手指扣扣银桶,琢磨着高旭使人来降的用意。如果这个“故人”真的是个乖宝宝,那未免太无趣了。就在鲁无巧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到哪里不对头。当鲁无巧抬头的时候,却见身边的高老白虽然一本正经,但一旁的几个耆老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余光不停地掠过自己扣着银桶的手指。
鲁无巧低头也是望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这些耆老紧张什么?
鲁无巧起身后,他明显感到身旁的几个耆老松了一口气。鲁无巧狐疑地看了笑呵呵的高老白一眼,刚刚迈起步子的时候,鲁无巧突然双眼一亮。不是自己的手指有问题,而是扣击银桶的响声有问题!
这些银桶之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下半部都是实心的!
看着鲁无巧的诧异,高老白顿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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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鲁无巧扣击银桶以测虚实的时候,高老白的眉角闪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鲁无巧倒不是真心想找高老白的麻烦,而是好奇心作怪而已。江阴人舍得奉送这么多的银两财物,那攻城之时又何必抱着城破人亡的决心?当鲁无巧觉得这银桶下半部都是实心的时候,就心中大诧。不论是桶中装着银子还是珠宝财宝,应该都有些空隙的。
但对于其它的清兵而言,这种检查也只是形式而已。这个老狗才莫明其妙地敲敲打打弄什么玄虚?难道这些真金白银是假的?再说这些耆老个个老朽不堪,还怕他们袭击不成?对于普通的兵士来说,鲁无巧好歹是大帅的幕僚,不至太过无礼,但对于那些刘良佐的心腹参将来说,这个绍兴师爷昏庸酸腐,不但烂赌,欠了一屁股赌债,又在这里磨磨蹭蹭,这是装哪门子的精明能干?
当鲁无巧的视线掠及高老白脸上的异色,心中更是疑惑,他又想蹲下身扣着银桶的虚实。这些银桶都放在地上,当鲁无巧正想推斜银桶查看桶底时,旁边的一个参将见鲁无巧没完没了的,忍无可忍之余,猛地踢了他一脚,道:“好了,磨蹭什么,赶快让人抬进大营去。”
鲁无巧被那个粗暴的参将跳翻在地,高老白吁了一口气,一挥手,召呼其它的老者抬起银桶向大营里走。那个参将见这些耆老们有的人老力衰,便命清兵上前接过担子。高老白见罢连忙陪笑道:“将军,不劳军爷们大驾,为了表示议降之诚意,老朽们自当亲自抬到大帅帐前。”
反正银子进了大营跑不了,那参将见高老白态度端正至极,姿态放得极低,便随着高老白的意。
鲁无巧被参将踢翻在地,心中对那参将咒骂不已。这个秀才出身的绍兴师爷要在兵营里混口饭吃可真是不容易。正当他挣扎起来的时候,抬起头却正见那高老白招唤着耆老们抬起银桶,而趴在地上的老狗才刚好借着大营里通明的火光看着桶底一根根细细长长的物事,瞪眼细看,脸嗖的一下白了。
那竟是一根根火药引线!
这江阴人竟是派来近百个耆老,抬着数十个火药桶来袭营!
桶里表面上那些求降的银子和珠宝根本只是掩饰!
鲁无巧挣扎着,指着眼前的那些银桶,震撼得连声“啊啊”,竟是一时间说不话来盗神。鲁无巧吸进一口气,正要大声叫喊时,却觉腰间又传来一阵剧痛,只听那个参将骂道:“老狗才,你欠老子的三十两银子三天内不还,剁了你这把老骨头喂狗。”
一直以来,鲁无巧虽然身为幕僚,但混得极不如意,当初在卞之虎手下,那卞之虎也是动辄打骂的主。来到刘良佐的帐下听命,刘良佐虽然不打人,但他手下的将领却不会对鲁无巧手软。这个老狗才烂赌,而且赌品不好,再加上长了一张欠揍的脸,不动手脚不足以解那些债主的恨啊。
等鲁无巧再次挣扎起身的时候,那高老白一等人在众兵将的簇拥下进了大营了。
鲁无巧骂骂咧咧地拍着身上的灰土,恼道:“不就三十两银子么?咱还得起!”恼怒了那个参将之后,又想起高老白那些人抬来的数十个火药桶,身上不由冷汗淋漓。随后,鲁无巧心中计较:“马上禀报大帅,拿下高老白一众人。等我立了大功,大帅必有重赏,那些狗屁赌债不就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