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11-09
刘良佐默默地看着成百上千的白鹅在水面上起起落落地盘旋着。一片鹅毛随风漂来,落在他的胸口的满服上。刘良佐低下头,取下那鹅毛,本是洁白的羽毛也成了歇红色,散着一股厚重的血腥味。他转过身,挥手道:“开始吧。”
兵丁得令之后,点起了火。数千具断头的尸体在火光中焚烧。舍桥之战中,只要是乡兵的尸身都被家人葬了,留下的都是那个个被砍首的清兵。刘良佐命人把清兵的尸体收集起来,堆积如山。
对于号称老虎营的卞之虎前锋营的覆灭,刘良佐收到消息之后简直难以置信。卞之虎身经百战,他的前锋营也是百战精锐,怎么可能让一众乡兵逼得自杀?虽然江阴民风彪悍,但也不至于全歼了当年与李闯之流磨砺出来的老虎营。
随着老虎营的覆灭,便是高旭高取义这个名字以及他的高字营流星般的诞生,灿烂,而又耀眼。
以刘良佐的看来,流星来的快,去的更快。在他的十万兵锋下,这江阴的地头上还有什么不能辗成粉末的?刘良佐不是粗鲁的卞之虎,他是识时务的,他有谨慎的性子,也有最适合这个时代的远见,那就是在清廷高层的锐意进取之下,这天下早迟都得剃发易服。以江阴这般的弹丸之地,犹如秋后的蚱蜢,能折腾得了多久?
但是无论如何,刘良佐对那个高旭高取义很感兴趣。他既然能覆灭自己的老虎营,显然,他便有一个老虎营的价值。
幸好有一个人能给他解惑。那就是归来的幕僚,绍兴师爷,绰号老狗才的鲁无巧。
鲁无巧满脸血污,一身狼狈不堪,一见到刘良佐便先来个欲语泪先流,以示对卞将军的哀悼之情。对于这老狗才的惺惺作态,帐内的参将们人人受不了,但刘良佐却是好言安慰,问道:“那高旭的来历你可知道?”
鲁无巧一个劲地点头道:“那高旭是崇明人,父亲是崇明海商高老头。”
“高老头?”刘良佐不以为然地皱皱眉,作为弘光朝的江南四镇之一,身为广昌伯的刘良佐对江南一带自然了如指掌。那崇明的海商高老头不过是海盗出身,虽然在沿海一带颇有影响力,但在刘良佐的眼里,不过是个摆不上台面的小人物。
鲁无巧又道:“那高老头生性吝惜无比,而儿子高旭却是个出名的败家子,好酒,好色,好赌,成年之后把高老头的万贯家财挥霍一空。三年前,高老头把高旭禁足在常州城内,不让他沾手家族生意,只提供他一点生活费,任他如何醉生梦死。只是那高旭精于赌术,靠诈骗为生,没有高老头的接济,仍是活得风起水生。上个月,他攀上了刚赴任不久的常州宗知府,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辎重营的大清千总,押送着宗知府在常州城搜索枯肠的大批辎重钱粮来江阴劳军,那知到了半路,这高旭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反清复明。”
刘良佐道:“照你说来,那高旭不过是个酒色之徒了?”
鲁无巧一个劲的点头,道:“就是,就是。”
刘良佐突地一拍案子,喝道:“如果他真的那么不济,怎能逼得之虎自杀?!那高旭是如何做到的,你给我细细道来。”
鲁无巧吓得一跳,道:“那日,卞将军的小舅子领着数百人马到舍桥勒命乡民剃发,却遭到二百头裹白巾的人马伏击而亡超能高手在都市。卞将军大怒,留下一千人马在三官殿守营,领二千骑兵先行,一千步队随后到舍桥报复。那知高旭趁着先锋营主力出营,伪装成常州辎重营伺机夺取了三官殿的大营。连夜又奔袭舍桥,先是用火攻焚烧了卞将军设伏在芦苇滩中的一千步队。”
鲁无巧说到这里,顿了一口气。刘良佐皱着眉道:“就算一千兵卒中了火攻,不是还有二千铁骑么?”
鲁无巧道:“本来高字营以及舍桥的乡兵不过千余人马,想要对阵二千铁骑的冲击,那不过是不自量力。只是那高旭突然把高字营从河滩撤到沙洲上。当时,我就觉得不妙,建议静观其变。但卞将军不纳。”
刘良佐叹了一口气,道:“之虎虽然勇猛,但失之机变。那河滩与沙洲之间隔着芦苇滩,犹如隔着一个巨大的陷马坑啊。只是那高旭在如此危急之下,却能以退为进,要论机变之心,之虎差之甚远。”
刘良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有书,你认识那高旭么?”
有书是鲁无巧的字。鲁无巧踌躇了一下,小心地答道:“认识。当年我在常州城内,与他喝过几次花酒,也赌过几次。”
“哦?”刘良佐感兴趣地道:“你既然说他赌术不俗,那么,你输了多少?”
鲁无巧红着脸道:“当年我流落常州,身无长物,唯有一个随身小妾。”
刘良佐不由好笑道:“你把小妾输了?“
鲁无巧只是悻然不已。
刘良佐道:“你就是凭着这点故人之宜,才让那高旭放你回来?”
鲁无巧道:“大帅,以那高旭的生性,要说他对大明有什么忠义,打死我也不相信。要是他真的有忠义,早就不会剃发易服,做了大清千总了。虽然他名义上反清复明,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
刘良佐又是沉默了一阵,看着鲁无巧,道:“这个高旭能否为我所用?”
鲁无巧不答,看着刘良佐,眼角扫了一下左右。刘良佐见罢,知道这老狗才要自己屏退左右,只是帐内的将佐皆是心腹。刘良佐用指间拨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