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静静的站在窗,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样子。她像看戏似的看着何家一干众人在当街卖力的表演,似乎与她无关似的。
我想拉她回来,却又生怕阁下街上的百姓看到,更生出污言。
“这是怎么回事?”阿南终于小声的问我,“何紫鱼的尸体不是已经交给大理寺了吗?按理何家这回总逃不过一个连坐之罪,为何他们又跑出来生事?何其一死了,他们船上那回还可以混赖。何紫鱼的事总赖不掉了。”阿南回头盯上了我。
我一下子窘迫不知所措。在阿南面前尴尬的抬不起头来。
阿南似乎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狠狠瞪我一眼,“皇上为了面子,又想把事情含糊过去对不对?”
“不,不会的,”我忙说,“只不过现在过年……”
“皇上差矣,”这一回发话的是二哥,他不知何时也已经走到的窗前,向窗下看了一眼,“对这种人,还说什么过年不过年的。”说着,他做了个向下劈的动作,“一个字:杀!”
“朕本想过了今天再下他们入狱的。”我小声说,“古礼有记,年节期间不杀生不动刑。就是狱中囚犯还能得到大赦呢。”朕不能坏了规矩。我向他们解释。
这不算是完全的真话,因为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的确上觉得心软了。何紫鱼我是了解的,她唯一缺少的,其实是头脑,她不过是被那个女人利用了。人都死了,我本不想再计较她的家人。更何况,这中间还有阿南和二哥不知道的微妙事。
二哥喝多了有些站立不稳。随手攀住一个宫竖的身体借力。“皇上这就迂了。规矩都是人定的,古礼也管不着私刑。皇上若总是这样当皇帝,未免也太憋曲了自己。要不要哥哥我帮你杀了他们?”
阿南已经在窗前鼓掌,掌声清清冷冷,却有着从容不迫的嘲讽意味。她肯定听到了二哥说的话,但她有更好的办法。
“骂的好!”她对着窗下大声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明知过了午夜官府就要追究你何家一门的轼君之罪,现在再不抓紧时间骂,待人头落地就是想骂也骂不成了。快骂!现在离年节大赦最后计时,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如意此时在一旁小声说:“贤妃,要不要用东西塞住他们的嘴?”
阿南不以为然,“现在塞已经太晚了!”她小声说。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与阿南并肩站在一起。交羽阁下人流如堵,许多也在抬头看我们。
“看,那就是皇上,多英俊啊!”我听到人群中有人这样说。
“那位就是美丽的南乡公主,他们今天与民同乐来了。”另有人这样说。
事实上何紫鱼弑君之事,因为就在众臣面前,早已传遍朝野。都道她是为她那贪腐的父亲报仇,没人同情何家。也没人把她们的戾骂当回事。
阿南隔着窗问下面何其一的家人,“你们的主子可曾答应如何照应你家这两个未成年的幼童?他是不是对你们说孩子年幼就可以不杀?你们知不知道一旦审下来诛九族,那意味着什么?”
愚蠢果然是天生的,何紫鱼的蠢今天找到了出处……
“他们说他们可以保孩子平安!只要我们今天来了,他就将把孩子们带离洛京。远远的,让你们再也找不到。”那女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还带着大义凛然般的得意。
旁边的百姓发出嗡嗡之声。
阿南一笑,“到你后悔的时候,别忘了找对你说这话的人。”软中带硬,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我挥了一下手,大声命令,“看住这女人!等到了子时,把她们抓到刑部牢中,好好审审她们说的这位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知道的事,可是比阿南要多,此时,不方便明说罢了。
我向阁下民众挥手,“年节最后一天,大家继续游乐,过年本该无刑无杀,休让宵小坏了大家的兴致。”
交羽阁下一片欢呼之声。
阿南走得飞快,我们刚和二哥道别,送了二哥出去,阿南就细腰一扭抛下我不顾而去。我心虚,跟在她身后。宫中此时天已黑了,但好在灯火通明,我们身边前呼后拥的灯笼且不必说,那些过年的花灯也要到明天才收起来。
阿南飞快的在五彩有流光中穿行,一心想把我抛下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形下,阿南当众向我使性子,还是从来没有的。
“那女人竟是敢这样出口漫骂,只是想在过年来恶心我们罢了。阿南别为她们坏了兴致。”我跟在阿南身后说。
“她们才不是来恶心我们的。”阿南恨声说,脚下一滞,回头瞪我一眼。
此时我们身边跟着大批的奴才,阿南一停,他们所有人也停,后面的不知情撞上前面的,一下子就乱成一团。
我站在这团乱麻中,更尴尬了。
“她们是来送死的。她们这样一骂本该招来当场的杀戮,这才是背后之人想看到的。皇上不杀光何家,那些人不放心。他们哪里想到皇上心慈手软,一想到自己当年的爱妃,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杀她们。”阿南气的跺脚。
我去拉阿南的手,“刚才明明是阿南不让杀她们的。”
“刚才是刚才,我是看穿了幕后之人的诡计,偏不让他们得逞。”阿南甩脱我,继续向前冲。一大堆人又跌跌撞撞的都跟上。
“那我让刑部速审她们。”
“审出来又怎样?皇上舍得动他们吗?”阿南立刻反唇相讥。
我跟在阿南身后碎碎念,“何紫鱼本人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