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蓬首垢面,满面血污,乱发中的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天,慢慢的像是清醒了,晃了晃有些晕眩了脑袋,又低下头去。
面具人只露出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睛,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似睡着了的男子,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恃着,牢房里的空气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和烦躁,让人无法喘息。
突然负着双手的面具人开口,清澈如水的嗓音冰冷噬骨:“天耀麒,你还是决定不说吗?”
浑身是伤的男子对面具人的话置之不理,依旧垂头不语。
面具人危险地眯起波光流转的眸子,声音更冷上了几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未必太小看我了,没有你,还有秦家,虽说秦守英那老匹夫没你知道的多,也不知详情,但总好过你这张死人嘴,哼!你不说,我一样一样的找,总有给我找到的一天。”
没有人回答,被他称为天耀麒的男人仿佛死了一般。
面具人已经不指望天耀麒回答他的话了,反而闲闲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好徒儿已经回来几个月了……”
“你说什么?”一声冷厉的怒喝声陡然打断他的话,浑身是伤的天耀麒猛然抬起头,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具人的眼睛,先前无神的眼神此刻竟变得威猛而又犀利。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锁链哗啦啦地响着,听起来竟是分外的凄厉刺耳。
“哈哈!”面具人比丝毫不惧,相反还得意的笑了起来,隔着面具的笑声显得有点沉闷,“多亏了你的红玉黑麒麟,她听你的话回来夺木牌的,如今木牌已被她拿到手了,不过很快就会是我的了!哈哈,很快我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回头想想,这计划真是太妙了!”
“你!你这个卑鄙歹毒的衣冠qín_shòu,哼!你若是害了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得到你要的,也休想我吐一句实话。”天耀麒尽管面目血污不堪,全身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但他满腔怒火,浑身暴发的力量像是要把锁链挣断,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
“要我放过她,也可,那你就快点说出一切,否则,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面具人耐心告磬,对着天耀麒道:“天耀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拿我的容忍当你放肆的资本,起初我对你礼遇有佳,你到好,非要当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言罢,面具人用力一拂衣袖,旋身就走出了牢房,书生帽子上的白飘带随着他行走的疾风飘在他的肩后。
他走到那个石阶通道前站定,寒声吩咐那几个恭恭敬敬对他行礼的狱卒:“给我狠狠用鞭子抽,不要让他的伤口愈合,一直打到他肯说为止。”
“是,主子。”那几个身材彪悍高大的狱卒异口同声的道。
几个魁梧有力的大汉从刑架上取下一条条鞭子,快步走进牢房,兴奋的大吼几声,狞笑着一起用力挥动着血迹斑斑的鞭子,毫无情的重重地抽打着天耀麒。
“唰、唰、唰”几鞭子过后,天耀麒身上的衣服更加褴褛,浑身腥红的血液越流越多,可他既不痛彻心扉地惨嚎,也不声嘶力竭地垂死挣扎,仅是微微阖上双眼,咬紧牙关,闷不吭声的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满头汗水加血水,努力将自己思绪放空,仿佛那些凶恶的大汉抽打的是别人。
面具人负手而立,微仰着头望着那条火把通明的石阶通道,静静听着牢房里回荡着鞭子霹雳啪啦地甩在人体上的声音。熊熊的火光照着他那吡牙裂嘴的怪兽形像的面具上,显得无比的邪肆而诡异。
……
“你……你来找我何事?”若樱和阿旺正在碧月山庄的后山,乍一看到南宫辰挡在面前,不禁有些愕然。
本以为自那日把话说清楚通透以后,两人之间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曾想南宫辰竟然找到这里来了,还这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
“樱樱,你并未定下亲事,为何要对我说谎?”南宫辰目不转情的注视着若樱脸上的表情。
仅是几日的光景,他就变了许多,俊美的面容依旧俊美,却少了那份翩翩少年灵动的狡黠与聪慧,清澄的眼睛里反而多了一份内敛与沉痛;依旧着着一身白衣,飘逸胜雪,却少了当初那分淡然出尘和纤尘不染,多了一份坠落在尘世的烟火之气和无奈晦涩。
若樱沉默下来,为什么要说谎?自己已说的很明白了,他却为何要刨根问底?她向阿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进去山洞查看。
“我为何要说谎?你难道不明白吗?是因为不想死在你家人手里,所以这个理由是最能令你家人放心的不是?你难道不会也以为我烧毁了你家的栖雁阁吧?”若樱迎着南宫辰犹抱有几丝希望的眼神,面容上泛起淡淡的苦笑。
“……”南宫辰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他又非笨蛋,过后想一想,便知道祖母硬把栖雁阁之事嫁祸于若樱,目地就是想阻止自己和若樱在一起。
这也正是他感到痛苦的原因,原来祖母之所以哄得自己高兴,说什么想见见若樱,觉得这孩子若是好的话,成全他二人也未尝不可的话是骗自己的。说起来,倘若祖母真的成功地把毁了御赐之物的杀头罪名按到若樱头上,那自己不但是助纣为虐的帮手,更是诱若樱入彀的重要诱饵。
只可惜祖母害人不成终害己,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