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正埋着头寻思说词,就听外头堂屋里有人嚷嚷:“舒大这厮死那去了?我家爷来了还不快来迎着?”趾高气扬的语气。

舒大却连忙放了手中酒碗,以和粗壮的身躯完全不相衬的动作,敏捷的奔了出去:“洪爷!丽娘都等慌了,快请上去!”

那人又笑骂道:“这味儿!喝了两斤猫尿吧?”

舒大谄媚道:“哎,全靠洪爷打赏。”

被称作洪爷的人这才出了声:“嗯,拿去买酒。”他的声音又尖细,又阴渗,红嫣听着,觉得像锐器刮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细小的硬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估计是他掷了银子在地上。

舒大乐呵呵的笑着:“洪爷,这边请,这边请。”

红嫣心里真是十分复杂,暗娼这个职业,以前离她的生活距离相当远,说是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也不为过。但这舒家一大家子,全靠一个暗娼养活,好么,她的新身份正是这被养活的人之一,她完全没有底气义正言辞的站出来嫌这银钱肮脏。

且接触了丽娘这个人,发现她虽然身陷污泥,心底却未被染黑,甚至还保有了几分天真,对着红嫣更是充满了母爱。

正是因为如此,每每丽娘的恩客上门时,红嫣更是倍受煎熬。

红嫣微微的垂着头,听到舒大将洪爷两人送上了楼去,再下楼来窝进厨房。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拿了银子去赌,而是继续喝酒,只是将手中的银块抛了起来给红嫣看:“要做别的行当,一月也不定能有这些。”

红嫣不好跟他对着辩——他不过是个只认银子的小人,说什么道理都是白搭。

她微微笑着,看起来并不反对他。

舒大心里高兴了:“好歹咱们也有些父女情份,你赚够两千两银子,我就拿这银子去放贷吃息,你随便挑个金主跟了,也算有个归宿,成不?”

……当然是不成。

红嫣笑着道:“爹,您别急,我会想法子,横竖不短了您的银子。”

舒大眼睛一瞪:“你有什么法子可想?什么法子能来这些银子?”

哼了一声又道:“我晓得你掂记着小安哥那小子,要他能筹了二十两银子,就许他做了你的头一个恩客。”

红嫣晓得说不动他,忍不住露出一分无奈,几乎要叹气。

突然被声尖叫吓了一跳,乱七八糟的想头全给忘了,抬头望去,几乎要看穿了头顶上的木板。

舒大啐了一声:“洪泽这王八,那玩意儿不能吧,又穷折腾。”

丽娘的叫声很痛楚,红嫣神情有些僵了,望着舒大:“爹,快去救救娘啊。”

舒大翻了个白眼:“救什么,你头一次见?横竖不会出人命,丽娘受就受了,回头这王八给的银钱倒多。”

“你!她怎么说也是你媳妇,也是你儿子的娘,你听听她叫成这样,遭了多大的罪,这银子你也能受?”

舒大愣了愣,将碗往地上一摔,一下站了起来:“小娼妇,给你两分颜色,还横到我面前来了?你等着,今晚就把你剥个精光,用绳子绑了,寻个恩客来给你开了苞!”

红嫣没理他,捡起一根烧火棍就起身,要往楼上奔。

舒大跟着跑出厨房时,红嫣已经上了三步阶梯。

舒大蛮横的一把将红嫣拉了下来,还没等她站稳,蒲扇似的大掌抽下来:“贱人,莫去坏事!”

红嫣只觉得耳朵一嗡,眼前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嘴里尝到有些腥味。

舒大一松开手,她站也站不稳,一下扑在地上。

舒大怕惊到上头的人,只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老实呆着!”一面就捡起红嫣落在地上的烧火棍,在手中掂了掂:“三天不打,还皮痒了?”

红嫣心里升腾起一股恨意。

舒大见她眼神不对,抬腿就是一脚。

红嫣腰上一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滚厨房去。”

红嫣只好爬了起来,一手撑着腰,扭头望了望上头。

丽娘声音很惊恐,尖细中带着颤音:“洪爷,别,别,饶了奴家。”

“怕什么?好玩着呢,唔!”最后一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就是这一刹那,丽娘痛楚的尖叫了起来。

红嫣心里不忍,瞪着眼望着舒大。

舒大被丽娘凄厉的叫声惊了一下,对上红嫣的眼神,便没那么理直气壮,只将棍子举了起来:“进去,莫让我动手。”

他竟半点没有心软的意思。

红嫣无奈,只能转身进了厨房,重新在灶后窝着,再也不能听楼上的声音了,便用两手紧紧的捂着耳朵。

她在体力上绝对无法与舒大相博,也对一切都不熟悉,不知道可以向谁求救。只能生受着。

舒大黑着脸,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拎起酒壶,重新灌酒。

丽娘足足惨叫了半个时辰,最末嗓子都哑了。

听到了楼道上传来的脚步声,舒大一下窜了出去,笑着道:“洪爷,不多留会?”

被称作洪爷的人道:“不了。”声音有些懒散。

红嫣走到厨房门边,偷偷的看。

前头的这个男人,高高瘦瘦的,眼框深凹,鼻尖前勾,配合他全身阴渗的气质,直让人看得心里难受,想来就是所谓的洪爷。

在他后头,还跟着个点头哈腰的小厮。

洪爷冲后边略偏了偏头,那小厮就拿了锭银子出来:“三两银子,请个大夫替丽娘好好看看,下次洪爷再来。”

舒大笑着上前接过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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