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等这人走了,赶紧拎了壶热水,端着木盆要上楼去。
舒大转身看见,便道:“我去请白郎中,你先替她收拾收拾。”
红嫣没接话,只赶紧往楼上去。
丽娘房间帘子都拉上了,里边有些昏暗,飘荡着股难闻的气味。红嫣以往从不曾去过丽娘的房间,此刻就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床在右手边,上头丽娘伏着,一动不动。
红嫣唤了一声:“娘?”
丽娘微弱的嗯了一声。
红嫣走了过去,将水壶和木盆放到一边的小矮柜上。
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丽娘的伤势,就想去拉开窗帘。
丽娘略微动了动,低声道:“别打帘子。”
红嫣顿了顿,重新回到床边,倒了水在盆里,绞了帕子,弯下腰来,轻轻的给她擦脸。
丽娘慢慢的抬起手接过帕子,道:“让娘歇会,再自己来……脏。你替娘倒杯水放在一边。”
红嫣心里一酸,给她倒了杯水,执意去扶她:“有什么脏的,还讲究这些。”
慢慢的将水给她喂下。
丽娘喝完一杯水,歇了一阵,方才拿帕子慢慢的擦身,不时的顿住手,痛嘶出声。
等她清理完,又在红嫣的帮助下换了身衣裳,这才让红嫣去打起帘子。
光线一照进来,红嫣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仍是吓了一跳,丽娘脖子上全是一片红紫,可以想象衣裳盖着的地方也是好不到那去,被褥上却有一滩血迹。
红嫣指着这血迹:“怎么还流血了?”
丽娘脸色发白,低下头去。
红嫣四处看了看,见着在被子的半掩下,有截铁棍,两指粗细,外边一圈粗短的铁刺,就看这大小和粗细,红嫣不禁想了想它被用到的地方,当下心里难过起来,抬起手来捂住了嘴。
丽娘见她这样子,忙在枕头下摸了摸,掏出块碎银来,塞到她手心:“……这是他多给了娘的,你收起来别让你爹见着,前些日子你不是说隔壁的霞姑做了条好看的裙子么,你也去做一条,红嫣穿了更好看。”
红嫣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为什么,前世今生,都要有这样一位母爱厚重到让人心酸的母亲呢?
她完全没有办法,对这样一位母亲置之不理。
红嫣擦干了泪,握住丽娘的手,低声道:“你让舅舅来接你家去不行么?为什么要呆在这儿受罪?”
丽娘愣了愣,微微的笑了:“傻红嫣,你舅家好容易才吃得上一口饱饭,再说了,娘怎么放得下红嫣和元宝?”
就算有娘家出面,孩子也是带不走的,丽娘一走,红嫣就立时就避无可避了。
红嫣低下头,心里难受得很。
幸而白郎中来了,给丽娘拿了些涂抹的膏药,并开了张化淤养血的方子。
送走了白郎中,红嫣挽起袖子帮着丽娘上药。
就听得下头有个妇人扯着大嗓门进了舒家:“舒大,丽娘怎样了?”
声音之大,红嫣和丽娘在上头都听到了。
也不知舒大说了些什么,那妇人直道:“我得上去瞧瞧她。”
红嫣面露奇怪之色,丽娘抿嘴一笑:“是慧娘,也就她是这大嗓门了。”
临河街做的是皮肉生意,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如果近邻是竞争对手,这关系可就复杂了。
慧娘拎着裙子直冲上楼来。
她年纪看着比丽娘小,打扮得也更俏丽些,红嫣原听到声音,还以为她生得三粗五大,不料看着倒是瘦瘦条条的。
慧娘上下打量了丽娘一圈,张口就骂:“这个贼做大的出精老狗!那/话/儿不行了,反倒想着法作践人!”
舒大正跟在她后头来了,慧娘冷笑着看他:“这姓洪的老狗,早都臭了名声,谁也不乐意做他的生意,偏你这样爱钱,连丽娘的命都不要了。”
舒大跟着上来,原本就是怕慧娘鼓动得丽娘生了旁的想头,但慧娘是出了名的泼辣,他也不敢对着她耍横,便哼了一声:“轮不到你操这门子闲心。”
慧娘道:“你莫贪他给得多些,只想想,陪这老狗一次,至少有三、五日都下不得床,身上印子要消,也得六、七日,这中间也接不得旁的客人,还要费些银子请郎中,你倒说说是亏了还是赚了?”
舒大原是个粗蛮的蠢货,根本不懂算计的,听到这里,方才露出些懊恼的神色。
红嫣看着,一头松了口气,怕是舒大往后也不乐意做这洪爷的生意。另一头也替丽娘悲哀,非要一分一厘的算给舒大听,他才愿意拒了这洪爷,可见他这人当真是没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评的亲,嘿嘿,这个时候最需要关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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