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意说完这番话,自己心中顿觉豁然一松。
她与魏不争的事,初时因二人身份皆太贵重,所以颇多顾忌,无法即刻宣之于众,后来又因廖家千金一事,当时为了不使大家面上难堪,又只得继续瞒了下去。那之后,国事、家事桩桩件件地出,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于情于理,也都无法再论什么儿女私情。
可萧延意甫一回朝,满朝都盯着这监国公主大婚之事的时机一错过,那之后,似乎便再没了更好的时机,把二人的事宣布出来,拖拖拉拉到了今日,这事不知怎么就别扭的好像说不出口了。
对于和魏不争之间的情,抛开身份上的重重阻碍无法言说,萧延意亦有属于少女的那份羞涩,除非是对着极熟悉的人,她又怎么肯轻易地和盘托出。
可是一时间她被几位皇叔逼到了墙角,只恐今日再瞒,不光是日后再没机会能说这么简单,魏不争也必然要被他们彻底地扳倒,更为甚者或许都存了置他于死地的心。魏不争存在一日,他们拉萧续邦下台的困难就多一分,若不趁他弱势之时,又能逮他个错漏,把他彻底打倒,又更待何时呢?
萧延意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可暗地里护着既然被他们提出各种质疑,那也就只能名正言顺地护下去了。于是,强忍着心中的羞赧,萧延意故作镇定地抛出了前边的话,干脆就直言不讳地讲明了她与魏不争的关系。
话要讲之前,虽有几分纠结和艰难,但是一出口之后,萧延意反倒释然了。
她如今已经快要十九岁,早就到了该大婚的年纪,与魏不争之间本是两情相悦,而非一厢情愿,魏不争无家室,她又无婚约,那这等事,又有何抹不开脸面的?说了又如何?
萧延意心中一松,有种豁出去的畅快之感,说话便也就更放得开。看着两位此时神色都不太妙的皇叔,她反是笑吟吟道:“前日里皇叔们质疑皇上的身世,竟是要皇上来滴血认亲。此事若认真起来,这等大不敬之举,按律制裁,恐是谁也担不起的。
可是,话说回来,咱们都是萧家人,自然关心萧家的血脉传承,几位皇叔与父皇感情甚笃,所以才是更怕当初的事仓促间有什么错漏,情急之下才有此举。
侄女初时虽是怪皇叔们怎能如此对待皇上,可静下来想,心中反是很感激皇叔们的这份心思,若非血脉至亲,谁又敢冒着杀头的罪过,只为澄清皇室血统呢?
这事换了旁人,还莫说真的做了,只怕当时敢要皇上滴血认亲,人头当场就能落地了呢。
可因为是您们所为,这事就再说不上什么犯上,大不敬,也不过就成了家事。您说,这样干系重大的事,也可以如此来论,那又怎么算公私?非要公私分明,难道皇上跟侄女,还要为此,给皇叔们问了罪不成?”
萧延意见面前二人听了这话,神色又变了变,便又赶紧接道:“可是说到底,这事也无法按公,按律来算,皇叔毕竟是皇叔,当时是情急之举,还是关心则乱都好,关上门都是自家的事,还真能拿出律法来去较个针尖麦芒么?那岂不是侄女不懂事了?皇叔说,可是这么个理儿?”
萧延意又说起滴血认亲的事,宣王他们怎好意思再开口,只好唯唯诺诺定应了,嘴里道:“皇上和公主宽容,不追究臣等的无状,臣等感激涕零。”
“皇叔,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不说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些时候,这公事私事的可不就是择不开,分不清的?您说是么?”
“是……”宣王也只得这么说着,但心中约莫还是不甘,咬了咬牙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与咱们自是血脉至亲,有些事公私不好分开……可魏将军……魏将军他如今毕竟也还不是驸马,他的所为也与家事无关,殿下就连查问下也不愿,便这么维护于他么?”
萧延意听了宣王的话,轻轻啧了声,才是叹道:“皇叔是有所不知,若不是将军此次要出征漠北,为我大宏收复失地,恐怕这时我与他早就是完婚了,那他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驸马?当初因为他要为国征战才将我们的婚事暂时拖延了下来。
这事尚悦姑母当初也在,也是知情的,原还是劝我们完婚之后,才让将军出征,可是将军却说,战场刀枪无眼,怕万若有什么意外,所以才说凯旋之后再说大婚的事,哪知,他还真是在阵前受了伤,回来只顾着给他疗伤,调养身子,这婚事才又是拖延了下来。所以,您说什么不是家人,可在侄女心里,将军其实早已是家人。
至于呼延烈的事到底如何,您说侄女问都不问,就如此维护将军,却也并非仅因为儿女私情,而是当初带兵讨伐呼延烈的便是将军,您说将军为何留下老贼?我的确也不知,许是知道密室之事,要究问根本,又许是有旁的原因,可说一千道一万,将军在这事上又能存什么私心呢?他若真有私心,那当初何必要星夜兼程带兵杀回皇城,浴血奋战保住大宏江山?
呼延烈未杀,是于情理有所不合,可正好咱们也是还有秘密在他手中,要问他,留着也不能说是没用。即便是抛开这一层不说,留下呼延烈又有多大的危害?吐谷那边知道他们的王还在真就还会起了反心么?就算他们真就起了反心,以如今大宏的局面,难道还能重演当初的惨剧?所以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白养了这老贼数日罢了,咱们大宏倒也不缺这点水米不是?
将军或许有过,或许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