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意到了吕氏夫妇殿中的时候,大殿里有人正在打扫着,三两个宫女小心地收拾着尚悦之前留下的满地狼藉,看样子似是对刚才事都有些心有余悸校园全能高手。
吕氏夫妇正在内殿里坐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的午饭似是一口也没动过的样子,那二人好像怄气似的,谁也不看谁,只管各自沉默。
原先还在小镇的时候,这吕氏夫妻也是偶尔闹些小别扭,只是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也不过就是为了些琐事略微口角,有时萧延意跟着撒撒娇,打个圆场,不多时,也就会和好如初。萧延意见了眼前的情形,便也就故技重施,跟着吕氏腻了会儿,又去跟吕老爹撒娇。
哪知,这一次却不像在宫外时那样,劝了半天,吕老爹脸仍是素着起了身说:“你跟你娘说话吧,我去摆弄花草去了,这宫里头的乱事,听着就烦心。”
吕老爹负手而去,萧延意有些尴尬地对吕氏笑笑,撒娇道:“娘,您看我爹,这原来不是跟您生气,是跟我生气呢呀?”
吕氏无奈一笑,拉了萧延意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说道:“你爹自己也不知道是跟谁生气呢,起头说,这宫里是个不讲理的地方,他不要住了,我劝他,咱们这不是为了陪着女儿才在此的,那些个事,跟咱们也没关系,何必上心。他一听到发了火,说我现在心肠太硬,眼见着这不平事,也不觉糟心。我看跟他说不明白道理,就又改了劝他,不然实在不舒服,我们就搬出宫去。哪知他又急了,说是我不顾你,无情意,倒弄得我左右都不是。哎,随他去吧,一会儿也就好了。”
萧延意依偎上吕氏的肩头,喃喃道:“娘,不怪爹,今天上午,我见到一个宫女被杖毙,心里都是难受了好久,爹心肠软,脾气又直,心里难过说不出来罢了。”
“是,他如今是没个说话的人,要是那阿玦还在宫里,二人说会儿话,吃上一杯酒,也就什么都忘了。”
萧延意听了这话,就更是有些愧疚,“娘,隔几日我就去问问,看那阿玦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不妨事,犯不上为了你爹去催着人家,事情做完了该回来也就回了。那阿玦如今是给你未来婆母做事,咱们虽不真是你爹娘,但是要是回头让人知道,是因为咱们的事,把人要回来,日后你也不好做的。”吕氏赶紧劝道。
萧延意见吕氏如此善解人意,只是感激笑笑,也就不再多说此事,沉吟了下,便是问道:“娘,我姑母今天发了这样大的火,到底是为什么?您可是知道?”
吕氏听了这话,表情一下子难过起来,“哎,也都是我,平时也不知道这些个规矩,从来也不知道管束身边的人,他们无拘束惯了,才是什么话也敢说。今天你姑母本是要走,我送她出去,就见那边一小堆人在说话,你姑母跟我走到近前听了会儿,是说皇上的事,她当场就急了,我也不敢拦她,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您可也听见了?”萧延意急切问道。
“听见了……”吕氏迟疑道:“芫芫,我是不懂规矩,但是也知道这话不能说的,你听了可是千万别动气。”
萧延意赶紧点头,就听吕氏说:“他们是怀疑皇上不是淑太妃的儿子呢。”
“啊?”萧延意一惊,问道:“怎么会怀疑这个,那翔儿不是淑母妃的儿子,还能是谁的?”
“那倒是没听见,她们时常爱聚在一起聊天,我起初没上心,就看娘娘那边变了颜色,才是仔细听了句,就是听其中一个说:‘听说当时将军回来的时候,淑太妃早都没了气,太医剖腹取子,那取出来的孩子也是断了气的。’另一个就说:‘可不是,哪听说过死人还能生孩子的?这里一定有蹊跷。’我差不多就是听见了这些,娘娘那边就已经火了,过去就给说话的踹了个跟头,当场让人把所有一堆说话的都给绑了。”
萧延意心中惊惧地看着吕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此时心中想起之前被睐月打死那个宫女,想来也是说了同样的话。
吕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母女二人默了半晌,萧延意才声音微微有些颤地问道:“娘,那……您觉得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这世上可有死人能产子这样离奇的事?”
吕氏慌忙摇头,“怎么会是真的?皇上是真命天子,是先帝血脉,不是淑太妃生的又能是谁?皇上是龙子龙孙,怎是平常人能同日而语的,自有上天庇护,怎说是离奇?秋儿,那可是你弟弟,你可别信了这些。”
萧延意自然是不肯信,但是她原以为所谓的道了皇帝的是非,大约是郭长卿所说那般,嚼舌些如今皇上年幼,不堪当重任之类的,她也想过,或者睐月不愿还是不敢说的话,没准还是跟她有关,那些嚼舌的未必只是说了萧续邦,亦是说了她这监国公主也不称职。
哪知道私下的传言,竟是干脆质疑了萧续邦的出身。这下她终于懂了睐月的做法,虽说是残忍,但是说了这样话的人,怎还能给她留着命?即便说者无意,只是些还不懂事的孩子,搞不懂这其中的厉害,觉得此事神秘有趣。但是皇脉血统大事,怎容人这样去议论,若是说的多了,听得人难免有人会信,那就不仅仅是她萧家的江山岌岌可危,只怕是她弟弟的性命都堪忧了。
萧延意想罢,倏地站起来,对吕氏说道:“娘,这事事关重大,您万不可再传,我这就去找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