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劲寒不喜欢秦江正,确切地说,是很讨厌。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人是他名义上的岳父!
跟着这位岳父大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是一件很磨人精力的事情。正当他精力快被耗尽时,他听到了这位岳父大人的一声怒喝:“不成器的东西!还不过来给王爷请安!”
由于昨晚事情多没睡好,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萧劲寒,此刻却突然感觉精力充沛了——他来秦府,不就是为了过来探探底的么!这不,那边儿的是他的大舅哥呢!
萧劲寒挺了挺身子,就看着花园里还沉醉在脂粉堆里的那个男人,提着酒壶,左摇右晃地朝着自己走了来。
一阵刺鼻的脂粉香气袭来,不禁惹得他长眉一拧。
“鸿,鸿胪,嗝!寺卿!秦,慕菖,嗝!给,给王爷?哦,王爷,请安了!”
脂粉气混合着秦慕菖打嗝喷出的酒气,这味道估计连苍蝇都嫌弃了!萧劲寒幽暗的眸子微动,随意一笑,道:“秦大人有礼了!阿鸾也回来了,秦大人不去看看?”
秦慕菖被身边的小妾扶着身子,常年不离身的玳瑁折扇又摇了起来。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嗝之后,他才舌头打结地说道:“阿——鸾?阿鸾回来了?快,快扶我过去!我的宝——贝妹妹!”
一旁的秦江正此时已是怒不可遏,一脚踢向了旁边的秦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拉下去给我醒酒!还嫌不够丢人不成?!”
说完之后,又扫了一眼秦慕菖搂着亲热的小妾,继续厉声道:“去叫少夫人过来!就说北靖王爷领着大小姐回来省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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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被秦江正领进了他的书房,倒是叫萧劲寒吃了一惊——看来,他是真的有意要拉自己入伙儿了?!
“听秦贵说,你去鸣鹤苑了?见到那群闹事的太学生了?”秦江正摆摆手,示意萧劲寒落座,淡淡道。
萧劲寒一摆下襟,落了座,佯装迷惑,道:“太学生?本王倒是不曾注意到他们是太学生呢!还以为是哪位大人门下养的儒生食客呢!”
秦江正看了萧劲寒一眼,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难怪了!王爷常年在边疆征战,太学生一般也不在朝堂露面,认不出也是理所当然!”
萧劲寒双手一合,道:“一群候职的学生,怎地来相爷府前闹事了?!”
秦江正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了两枚核桃,放在手里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冷笑一声,才看向他,道:“因为啊,他们还年轻!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冲动!特别,是他们自视为天之骄子之后!”
萧劲寒抿唇一笑,道:“相爷分析得倒是精辟!”——呵,年轻人,天之骄子,是在说我?这个老匹夫,跟我玩敲山震虎?!
秦江正微微将身子倾向了萧劲寒,看清了他脸上的波澜不惊。转了几下核桃,才笑道:“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士族子弟罢了!他们啊,就是太过于关心这国家大事了!太子出来的新政策,不和他们的口味了,才想着过来和我这个相爷说说的!毕竟,往后的朝堂,不还是交到他们这些士族人手里吗?他们不过是急着想露面罢了!”
萧劲寒朗然一笑,道:“是不是前阵子的分地政策?也难怪他们不愿意了!太子想把他们的地都收回来,再重新分配,出发点不错!只不过——”
说到这里,萧劲寒扫了一眼秦江正,见他面色无异,犹自悠然,也语气轻松地道:“只不过要白白便宜本王这种没什么赏地的挂名王爷了呢!”
秦江正轻笑道:“王爷这说的什么话!这天下的地,有好的,也有孬的!太子只想着公平均分了地,却不知这老天爷给的地就是不公平的!本来有富饶地的,若是到时候被分了贫瘠地,这又如何算得公平?太子最近有些急功近利了,老臣想帮他,都无从下手啊!”
萧劲寒倒是没想到秦江正这么容易跟自己表明政治立场,可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是该打个呵呵绕开这个话题,还是先应付着说,自己和他站在一边儿?!老匹夫,你也是被逼急了?
两人均沉默的空当儿,一阵朗声大笑飘了进来。
秦江正见了来人,照例冷了脸色,喝道:“混账东西!还——”
“不过来请安?”秦慕菖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边走边接了他爹的话茬。
秦江正气得抬手一指:“你——”
“给爹爹和王爷请安!”秦慕菖没理会他爹的怒容,直接和萧劲寒对视,微微弯了一下身子,说完话又自己挺直了身子,在旁边坐下。
不得不说,清醒了的秦慕菖,看起来还是个翩翩佳公子的!不过,萧劲寒对他的形象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父子俩接下来在他面前要演什么戏!
“小安子!怎么这么久了,都没给王爷看茶?!狗奴才,这么不懂规矩!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秦家也跟那没教养的寒族之家一样呢!”
跟进来的小厮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匆匆退了下去。片刻不到,便端了三杯茶进来。
“小安子,你拿的什么茶?!”秦慕菖踢了踢小厮,眼光却瞄向了萧劲寒,笑道。
小厮回道:“回大少爷,是闽南刚刚贡来的冻顶乌龙!沏茶的水,用的也是府上冰窖里存好的天山雪水!”
秦慕菖惊呼一声,扇子一敲桌面,捧了一碗茶,递到萧劲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