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便亲自修书一封,盖上大宗正司的印信,命大宗正司内胥吏持书带领卫士去提刑司衙门提人。那胥吏上前来接了书,出去带领卫士自去了。
沈氏见状便忙上前向着赵令杭深深福了一福道,“民妇深谢判司大人搭救宗姬性命。”
赵令杭却淡道,“这是我大宗正司份内之事,何言搭救。”顿了顿又说,“这桩官司本官自会秉公审问,你且回去候着,若天福宗姬真是被诬陷,想来要不了多久必会无事。”
沈氏还想说甚么,却已是说不出口。想来只要宗姬一来这大宗正司,很快便会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娘亲,况跟着自己这些年来受苦甚多,不知道她会否有怨言,是否会恨自己,甚至不想见自己。
自宗姬小时,王妃因多病,沈氏便如亲生母亲般带着赵天福,一直到大。或许在赵天福的记忆里,自己母妃便是一个模糊的记忆。至于自己的父王因那时与金人开战,更是甚少陪伴在她身边,所以更是没有甚么记忆。随着赵天福慢慢长大,那幼时的记忆更是几乎湮灭无踪了。
沈氏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无论赵天福做怎样的决定和选择她都毫无怨言。
“大人,民妇这便回去静候佳音。”沈氏矮身再次福了福,赵令杭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便见得沈氏慢慢的退了出去。出了大宗正司,外面永安迎着,沈氏上轿,吩咐轿夫起轿回西通御坊大宅。
却说赵天福在牢里心灰意冷得睡了一夜起来,早辰狱卒送饭进来也没心思吃,心中只是想能在见见自己的娘亲沈氏,两位钟情的娘子,李秀儿和兰香。谁知等到过了晌午,没有等到家中来人,却等来了杨提点,马翰,还有一位面生的官吏。
还没会意过来,只见那杨提点一走进牢里,即刻便喊狱卒将关押赵天福的那间牢房打开,而那位陌生的官吏走上前对她恭敬的施礼道,“宗姬受苦了,还请宗姬随下官一起去大宗正司,判司大人要见你。”
“宗姬?大宗正司?判司?”赵天福喃喃道,不知道这位面生的官吏到底在说甚么,不过看他的意思是要带自己从这牢里出去,这却是她做梦也想的。因此虽没明白那与她施礼的官吏的意思,但脚已然跨了出去。
走出牢门后,那面生的官吏便躬身道,“宗姬请随我来。”说完便当先一步往牢外走去,赵天福赶忙跟上。而在身后的杨提点和马翰却殷勤相送,只不过他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是有惊有惧,还有不解。
走出提刑司衙门后,赵天福还觉得自己犹如在梦中一般。直到那陌生的官吏请她到一顶软轿前,“宗姬。请上轿。”她方才回过神来,自己真的是从这提刑司衙门出来了。这是不是说自己不会死了?
满腹狐疑的赵天福上了轿,轿夫起轿,周围还有骑马的兵士相随,一行人等往大宗正司而去。不多时到了大宗正司门首,赵天福下轿来,看了看那朱红大门上高悬的匾额“大宗正司”犹自不明所以。心道,自己的生药铺子也在这天庆坊,去生药铺天天要从这大宗正司门首过,怎的从来不知道还有个这衙门呢?
不管了,只要自己不死,去见谁都行。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稍微整理了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赵天福随着在前引路的那陌生面孔的官吏抬脚进入了大宗正司门内。
大宗正司正堂内,赵令杭在堂上端坐,看着胥吏带进来的南康郡王的独女赵天福。只见她面目俊秀,人物fēng_liú,做的一派男子打扮,在眉宇间与其父甚为相像。赵令杭乃是燕懿王第五代孙,南康郡王赵栻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熟悉。因此一见到面前的这位女扮男装的宗姬,立刻就认了出来,心道宗姬做男子打扮真如其父年轻时一般。
面上露出些微笑,赵令杭看着站在堂下的赵天福问,“你可知你自己是谁?又为甚被我叫到这里来。”
赵天福迷惑的抬了抬手拱手一拜道,“小人沈天福。至于为何被大人叫来此处,小人委实不知。”
赵令杭沉下脸,“你不姓沈,你姓赵。”
“姓赵?”赵天福喃声重复,看着上面那须发皆白,颇有气势的堂上官吏一脸迷惑之色。
赵令杭看她那模样便知道她对幼时之事全无印象,显见也是忘得差不多了。摇了摇头,赵令杭提高声音道,“你听仔细了,你是我大宋皇室血脉,名叫赵天福,你的名字乃是徽宗皇帝所赐。你的亲爹爹是徽宗皇帝第十七子,初封南康郡王,后封和王,名赵栻。当今陛下是你亲爹爹的九哥。十二年前,你父王与母妃随同二帝一起被金兵掳往北地,你的乳母沈素趁金兵不备,趁夜带你逃了出来,一路乞讨来到临安城安顿下来。还有,虽说你做男子打扮,但我却知你是女子。你是和王的独女,我大宋的宗姬。”
“甚么?我是……我是……”赵天福只觉一口气吸不上来,额头两边突突的跳动,那堂上白发官吏的一席话似是打卡了一扇记忆的门,恍恍惚惚有些片段浮现在了她脑中。
从一路乞讨倒退回去,再到那风雪交加的夜里,然后又退到自己随两位年轻的男女一起被粗鲁的异族兵士驱赶出一座恢宏的官邸,再到一张秀美的病容,似是常常看着她微笑。一位fēng_liú俊逸的年轻男子抱着她在一座开满红色梅花的园林里穿行,朗朗笑声萦绕在耳边,她似乎看到那有秀美病容的女子一双素手在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