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卫戗几步蹿过去,伸手探他颈动脉,还有反应,松了口气,伸手去扒她爹怀里的木偶,但他抱得紧紧的,怎么也移不开。
连涂等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喊着她爹,动手将她爹小心翼翼的从境魑身上移开。
既然她爹没事,卫戗自然要将注意力放在她爹的救命恩人身上,但他原本就是个活死人,卫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确定他伤势如何。
其间宋归突然说了句:“大人的腿?”
卫戗闻声侧目,这才注意到,她爹的腿反向扭曲,而且明显短缩,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把骨头摔碎了。
“虽然少了腿,但这条命是保住了,可喜可贺!”桃箓又跳出来招人厌。
宋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但我家大人可是武将,没了腿,今后怎么骑马上战场?”
桃箓云淡风轻道:“你家大人中毒不浅,随时有可能犯病,就算他肢体健全,也没办法再上战场,万一脑子突然浑了,敌人长戟刺过来,他不躲不闪,敞开胸怀去迎接,那你们得多糟心呀?”
卫戗想到这幻境内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桃箓和筑境又是同门师兄弟,忍不住要问:“难道师兄不能让家父的腿恢复如初么?”
桃箓摇扇子:“实在抱歉,小生学艺不精,令尊那条腿的骨头都碎成渣渣了,小生也是无能为力。”顿了顿:“最后奉劝尔等,反正也保不住了,快刀斩乱麻,不然整个人都给带累没了。”
连涂,宋归等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知是救人一命的事情,可再怎么说也有点大逆不道,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都不想担上骂名,那就去挖坑或者拾柴架火堆,等他咽下这口气,抬过去埋掉或烧了,尔等也好拍拍屁股走人!”桃箓诚心建议道。
连涂善文,宋归能武,两人对视一眼,宋归拔~出佩刀,但手止不住的哆嗦,看那架势,擎刀都吃力,更别说剁掉卫毅的废腿。
看着她爹泛白的嘴唇,卫戗祭出龙渊,齐着她爹膝盖之上一剑斩下,干净利落,眼皮都没眨一下,倒是举着大刀迟迟没有落下的宋归见此情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都是踏骨山淌血河的武将,面对残肢断臂早就习以为常,令他们胆怯的,只是对同伴下狠手的过程。
卫戗收剑之后,立马蹲下来动手给她爹止血包扎,之后捏开她爹的嘴,往里塞了一颗她三师兄特制的药丸,不多时,她爹的脸色就明显好转。
“谢天谢地,大人后继有人!”宋归诚挚道。
“我等在此立誓,今日之事,绝不向任何人提起半个字,如违此誓,天打雷劈!”就算是为了保住她爹的命,但面不改色斩断亲爹的腿这种事一旦传扬开来,必将损及卫戗声誉,考虑周到的连涂主动起誓以期解除卫戗的后顾之忧。
“多谢连叔!”卫戗由衷道。
连涂诧异道:“少主认得下官?”
卫戗含糊其辞:“诸位叔伯皆是自是认得。”千万别跟她刨根问题,那都是上辈子的事,说出来管保会让他们觉得她比她爹病的还厉害……
“你有什么遗愿,估计那些凡夫俗子能办到,就说出来给小生听听,约莫他们办不到,那就烂在肚子里。”桃箓再次出声,引得大家注意,原来是境魑醒转过来。
卫戗忙转向境魑:“你还好吧?”
境魑剧烈的抽~搐几下,干咳两声,扯扯嘴角:“这几十年来,就属这一刻的感觉最好!”
卫戗见他面颊浮现红润,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
境魑看到卫戗身后的竹笈,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没能成功,只好开口:“劳请帮个忙。”
卫戗明白他的意思,卸下背后竹笈,将它摆在境魑触手可及的地方,接着伸手来扶他,却在手掌托住他颈项时发现异常:“这?”
桃箓撇嘴:“破破烂烂的喽,肯定玩完了。”
卫戗百感交集,最后低头道:“对不住……”
境魑反倒轻松笑道:“你们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反倒应该是由我来感激你们才对。”
这是反话吧,就算他是个活死人,肢体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可骨头都碎掉了,今后也没办法继续上蹿下跳坑蒙拐骗,被他们搞得这么惨,还要感激他们?
见卫戗眉头紧锁,境魑又道:“很多人祈求好好的活着,而我只想痛快的死去,几十年的夙愿终于成为现实,怎能不感激你们?”又咳了咳:“喉咙被卡住,说话不清楚,劳请扶我一把,后面有块立石,可以让我靠靠。”
刚刚表现的差劲透顶的宋归眼疾手快蹿过来,帮着卫戗一起将境魑托起来,看看那块嶙峋的立石,根本就不是给人靠的东西,宋归索性绕到境魑身后席地而坐,充当人~肉靠椅,让卫戗将境魑小心放到他胸前,而他则将双手自境魑腋下伸过来,托住他软趴趴的身体。
不得不说,活死人绝对是超出常理而存在的怪物,坐都坐不起来了,还能伸手拉过竹笈从里面往外掏东西,卫戗实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办到的。
“你我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如果不嫌弃就收下这只金钵吧,别看它模样不起眼,可毕竟耗费了我数十年心血,外头的小妖小怪见到它基本上都会主动退避,当然,如果你觉得这种死人造的东西很晦气,那就随便找个地方丢掉好了。”境魑双手端着金钵道。
他都这样说了,假如她不收,就好像她当真认为他做出来的是晦气东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