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北祭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声音一下子就哽了:“叶兮你怎么搞得?怎么头发都白了?”
“心供血不足,血气就衰,人亡先亡心,一衰先衰肾,头发黑不黑,就看肾。”叶兮道:“老子肾虚,看不出来么?”
倾北祭又哭又笑:“叶兮,你肾虚……那你叶家,岂不是就要绝后了么?”
叶兮道:“不会。”
倾北祭心嗓一提:“还有救是么?”
“还有你啊。”叶兮笑了笑:“我走的时候,会给你留个生育的偏方,你以后嫁人了,若是只生了一个孩子的话,也就算了,可若是生了两个孩子的话,其中一个,就拿来姓叶怎么样?”
倾北祭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拍了过去:“滚你妈的!”
叶兮脑袋一偏,给躲了,笑得眼睛都弯了,他说:“我没剩几年了,倾儿。”
倾北祭喉间一哽:“我呸,你别跟老娘说这些,你若是走了,乔小城主怎么办?风沭阳怎么办?看着他那么得意下去么?”
叶兮笑弯了眼,眸里映着月光,月光有些冷,“他过不了几年安生日子的,墨月轩他别想娶,我也更是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个人,今后会来取了他的性命。”
“那乔小城主呢?”
叶兮淡道:“拜我为师了,也该死心了。”
倾北祭气的冷笑:“你看她的模样,像死心的么?她有一点跟你特别像,发起狠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我都看出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叶兮静默一瞬,轻笑:“最后那段时间里,我会呆在绿微居里不下来,绿微居的路,你永远也别告诉她该怎么来,娃娃会好好为我守墓,你也不用来凑热闹,你哭起来,实在是丑了些。”
倾北祭气的眼泪蹭蹭蹭直掉,她说:“叶兮你他妈赢了,你真赢了,你现在这算什么?交代遗言?老娘搭理你么?滚一边儿玩去吧你。”她说完,抬袖抹了脸上的泪,转身便走,走到长廊下,她突然顿下脚步,回身来扬手将手里的梳子朝他扔了过去:“你的鬼梳子,不要!”
叶兮抬手一接,道:“真不要?”
倾北祭怒目看了他半晌,又快步朝他走了过去,扬手一把将梳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给了老娘就是老娘的,老娘就是扔了,也不还给你!”
叶兮看着她笑,也不说话,倾北祭心里又开始犯酸,她连忙转过身,抬袖往脸上抹了抹,疾步离开了。
中庭一下子又清寂下来,叶兮走到石桌前坐下,提着壶斟一杯夜茶,笑道:“出来吧,夜里风冷,别受了凉才好。”
静默了半晌,有人在廊后轻道:“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有些不适应了。”
叶兮轻笑:“谁让你是蔓蔓今后的夫君呢?”
舒誉从暗处走出来,月光洒在他的蓝衣上,显得有几分暗沉,他眸光沉敛,面上的神情也不是很好,叶兮笑道:“怎么,又想打我?”
舒誉看着他,淡道:“不想,反而,挺想让你打我的。”
叶兮慢吞吞道:“我可没舒公子那么粗鲁啊。”
“我给你道歉。”舒誉道:“莲城那一次,我不该对你动手。”
叶兮颇是惊讶的笑了笑:“哦?舒公子也突然对我好,我也有些不适应了。”
舒誉笑了:“谁让你是青儿的师父呢?”
叶兮轻轻一笑,没再说话,中庭月冷,清风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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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沭阳醒来时是当日夜,他睁开眼,先是看着床顶沉默了一会儿,身子已不再发软了,他才骤然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风叔正候在一旁,见状忙道:“庄主你醒了?现在如何?”
“没事。”风沭阳道:“叶兮呢?”亚找有扛。
风叔沉默一瞬,道:“带着墨姑娘走了。”
外头的月光正清冷,圆月巨大,清辉沁人,沁的人心头发寒,如同风沭阳此时的眉眼,笼上了一层冰霜,风沭阳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冰冷的神色,他许久,已不曾像这样怒过。
风叔情不自禁语气有些谨慎小心:“庄主,我们是不是要……”
风沭阳道:“找到叶兮,杀了他,将轩儿带回来。”
风叔眸子一沉,垂首下去:“是。”
叶兮将墨月轩带走的那一刻,若非是风沭阳晕了过去,此时,叶兮定是走不出诸葛山庄的,叶兮应该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一来便对他下了药。
风沭阳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眸子沉的如飓风卷过,将一切都卷入了一道无底的深渊,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温和的面孔,冰冷阴沉的,如欲来的风雨,黑云压顶。
有些旧账是时候搬出来算,有些沉恨,也是时候,该拿出来结。
*
叶兮第二日便从普洱客栈消失了,带着墨月轩离开,走的半分痕迹也没留,倾北祭慌得到处找,最终只能骂了一声娘。
乔蔓青宿醉醒来,头疼欲裂,碧莲取了热毛巾来给她敷着,乔蔓青神智稍稍清醒后,忽然问道:“我昨天是不是看见叶兮了?”
碧莲犹豫了一番,轻道:“少主,你是……醉糊涂了吧?”
乔蔓青忽然有些黯然,舒誉进门来,她又问舒誉:“叶兮昨天来过普洱客栈了是不是?”
分明已是不抱了什么希望的话,却听舒誉轻轻笑道:“是。”
乔蔓青一怔,连忙朝他凑近了几分:“他是不是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