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轩覆在墨崖余身上,以沾满了族人血的手,遮在墨崖余脸上,挡住了他睁得很大,渐渐变得血红的眸,墨月轩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能听到,一切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以及她能闻到,比任何人闻来都要浓郁多倍的血腥。
这场无声的厮杀如一片消了音的战场,没有呼天抢地,喊杀震耳,只有触目惊心,肝胆俱裂。
从那一时起,墨崖余便哑了。
无征无兆,突然便哑了,在厮杀停止之后一个时辰,他们才从死人堆里爬起了身,墨月轩一直捂着他的眼,什么也不敢让他看,然而,却总要靠墨崖余的眼带着他们逃离的,墨崖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遍庄血色的场景,不知是不是面上别人的血太热,他的眼睛被灼的有些刺痛,渐渐滑下两抹温热,用手一抹,却是血红的。
“为什么,只有你和墨姑娘没有中蛊?”倾北祭道。
墨崖余嘶哑着嗓子:“我不知道,那一日,我一整日没有回家。”
叶兮没说话,忽然回头去看小九:“画好了么?”
小九额上汗水淋漓,面色煞白,将最后一泼红墨洒下,几乎惊悸欲死:“简直是人间炼狱。”
叶兮走上前,看了看那副长长的画卷,黑红两色而染,断肢残骸,寒光剑影,天边血色微红,直如修罗炼场,他将画轴卷起,对小九笑了笑:“以后倾儿对你不好,你可以离开十里楼台,去开个画斋。”上亩爪圾。
倾北祭脸色一绿:“当着我的面你挖我墙角?”
叶兮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我只是喜欢物尽其用。”
倾北祭严肃的看向小九:“小九,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
小九擦着冷汗嗬嗬的干笑:“好,除了我娘以外我从没遇到过像长老对我这么好的女人……”
于是倾北祭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得无比和蔼:“那你去罢。”
“是。”小九擦了擦汗,匆匆而离。
叶兮将画轴收好,道:“查查风沭阳最近的行踪。”
倾北祭看看他,“你要单枪匹马的,去那啥?”
叶兮轻飘飘扫她一眼:“你想多了,准备一辆马车,明日我回绿微居。”他看向墨崖余,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墨崖余垂下血色的瞳孔,一言不发。
“我记得,有一个小国,地处寒疆,其中会制蛊者多如牛毛。”叶兮看向倾北祭道:“是不是?”
倾北祭想也不用想:“是。”
叶兮看着她,不说话,倾北祭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他对视了片刻,才骤然间反应过来,突然道:“对!蛊都地处偏僻小国,向来依附于北祁,北祁皇家中人的府上,理应都有几个,会炼制蛊毒的……”
叶兮略微沉吟,转身离开,倾北祭想了想,抬足跟上,行到半路,将要拐过长廊时,忽听一少年声音又是恼怒又是不耐烦道:“你不要跟着我!蛇蝎妇人!”
“谁跟着你了?我是跟着我的心灵蛊,它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怎得如此歹毒?即便你身份尊贵又如何?一言不合,便随意对人下蛊,我真是不齿与你这种人为伍!”
“你敢再说一次!”
少年怒哼一声,拂袖便走,拐过长廊,迎面撞上叶兮,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叶神医?”
叶兮看着随后追上来的凤磬瑶,弯了弯唇:“心灵蛊?”
凤磬瑶微微仰首,有几分骄横的看向叶兮:“怎么样?”
叶兮看向乔弥,伸手去探他脉,“心灵蛊长什么样?”
乔弥气愤道:“没看清,就一个小黑点。”
叶兮点点头:“把这小姑娘抓起来,扔进河里去喂鱼。”
倾北祭吓了一跳,忙凑近他耳畔低声道:“她可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叶兮道:“谁会知道是我将她扔进河里去的,你会说么?”他看向乔弥:“你会说么?”
乔弥眉心有些凝,他忽然侧身一步,挡在凤磬瑶身前道:“叶神医,不可。”
叶兮含笑看了凤磬瑶一眼,只一眼,凤磬瑶忽而觉得浑身发冷,叶兮笑道:“如此骄横之人,一言不合便随手下蛊害人,你也说她歹毒了,与其留她这个祸害,不如让她早些死了的好。”
凤磬瑶忍不住道:“那种蛊不会害死人的,我没有随便害人。”
“哦?”叶兮道:“那种蛊既然不能害死人,又是用作何用?”
凤磬瑶不情不愿的看了身前的乔弥一眼,咕哝道:“不过是想让他听话些。”
“嗯?”
凤磬瑶道:“这种蛊是一对,一只在我这里,一只在他那里,一般也就是拿来跟踪人的,没办法害人。”
叶兮弯弯唇:“真的么?”
凤磬瑶埋了埋头,低声道:“顶多,就是能让他神智有些迷糊。”
叶兮点点头,忽然便不再搭理他二人,拐过长廊而去。
乔弥黑着脸,扭头看向凤磬瑶:“跟踪我,让我神智迷糊,你简直不知所谓!”
叶兮一走,凤磬瑶底气便足了,闻言头一仰,骄横道:“我就是!怎么样?”
乔弥气的拂袖便走。
倾北祭看着凤磬瑶离开的背影,恍然间觉得,这公主突然出现在龙井客栈里,竟是如此的凑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