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赫承身披雨蓑手执油伞破门而入。妘夕听得外头的动静,起身查看,却见赫承的裤脚处已经沾湿一片,头发上也湿漉漉的,她吃了一惊问道:“你没乘坐马车吗?”

“当然,难不成我从籣园双脚走回来的,就这门口的几步路,都打湿了,这风雨可真大!”赫承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身上的雨蓑脱去。

妘夕见他的左手一直紧紧按压着胸口处,那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藏了啥东西。直到赫承将那东西完整的抽出,她才看清楚那竟是一副画轴。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猜度着莫非他真的请东方先生重新作画?随着画轴的慢慢打开,里面却是空白一片,只是在末端还夹杂了一张未经装裱的薄纸,隐隐透出一些墨迹。

妘夕狐疑地抬头看向赫承,却见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意她继续打开。

待那张薄纸完全展开,妘夕瞧着画纸中央那只肥硕的鸟儿哑然失笑。这如果是东方先生的杰作,杀了她都不信。“这……谁画的?”妘夕歪着脑袋越看越觉得逗趣,此人看来毫无绘画功底,笔法极其稚嫩。

“你先别管,只说这云雀画的如何?”赫承瞧见妘夕强忍的笑意,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恩……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妘夕放下画纸,眉眼中的笑意还未退去。

“废话!当然是实话。”赫承双手横抱在胸前,这只云雀可是从十七八张画纸里挑选出来的最佳代表,他自认为还是有几分神韵的,最起码这眼睛点的可是和原来那幅不相上下,连离敕晏也夸他进步神速呢。

“我觉得吧……它不像云雀,更像一只山鸡。”妘夕将第一眼的感觉如实相告。

“什么?你说小王画的是山鸡,岂有……”脱口而出的话语最后半句吞进了赫承的喉咙里,他捡起那张画纸,瞥了一眼,果然也觉得像山鸡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辛辛苦苦几个晚上却画出一只山鸡来,这不白叫人看笑话嘛。

抬手,作势便要将那碍眼的画撕烂。

“别”妘夕却突然阻止了赫承的动作,她将画纸夺下,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脸上的笑意更甚。

赫承无奈地坐下,看着那丫头嗤嗤笑的开心,也罢!总算也没白费这番功夫,就算她不喜欢,就当博卿一笑了。“哎,你笑够了没?笑够了便可以撕了,免得污人眼睛。”

“干嘛要撕掉呀,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妘夕眸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她走到赫承面前摊开了手掌,“可否借三王子的印章一用?”

“你要这东西干嘛?”赫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将手在身侧的锦囊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枚白玉小章来。

妘夕迅速打开朱红色的印泥,将章子往上一按,‘啪’掉头便在那幅‘山鸡图’上戳上一个清晰的图章。然后举起画,呼呼吹着那新鲜出炉的几个大字。

“你戳上小王的大名也没用,我是不会承认这玩意儿是我画的。”赫承抗议道。

“你不承认没关系,有了三王子的章,兴许哪天我流落街头没饭吃,还能靠它换几两钱呢。”妘夕说着俏皮话的时候墨黑的眼睛透着迷人的光彩,叫赫承的视线久久不愿移开。

于是,妘夕不着痕迹地收下了这幅“拙劣”的画作,将心头的那份感动掩藏于嬉笑间。可能赫承没有想到,他的这份心意远比东方先生画工精美的佳作更能叫她开心。

回到卧房里,妘夕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藏入她的百宝大木箱子里。里头有一方极好的砚台,是师父之前送给她的礼物,不过岚夏尚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平常倒也没多大机会使用。妘夕将砚台取出,此样东西送给公子晏倒是最合适不过。那么赫承呢?下月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也是离开赫羊城的日子,送个小礼物也不为过吧?

妘夕在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只是个寻常礼物,没有特别意思的。

可是自从脑中萦绕了这个想法,妘夕却一直在纠结要送什么礼物才好。贵重的她也送不起,小玩意儿估计赫承也看不上眼,直到那一日在角落无意发现了那个云锦纹的明黄色香包,脑中突然划过一道光亮:对了,就是它了!

三王子不是几次三番都提起喜欢娥梨香么?正好她还剩了这许多,便将这香粉制成香丸子装入荷包岂不甚好?如此,也不必大费周章了。粉是现成的,两日便可凝结成丸,只是这香荷包恐怕得另绣一个了……

她的箱底倒是有一块素雅的衣料,只是这丝线和绣花针去何处弄来。现今的身份开口问这些自然是极不合适的,小元都内都是男子,当然也更不会有这些东西了。

思来想去,也只得等到过几日放假之时出城,拜托乌烈去偷偷采买来。

那日妘夕故意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地出了帐子,乌烈早已经在外候着,见了她,脸上带笑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动作。妘夕点点头,牵过黑花,两人便消失在薄薄的晨雾里。

没想到赫羊城里虽有不少吃喝玩乐之处,这卖丝线的铺子却少的可怜,偶有几家拿出的货色却都是次等的,连妘夕这个并不精于此道的门外汉都看得直摇头。

转遛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寻觅到心仪的色彩和质地良好的绣线,妘夕摸了把脑门上渗出的细汗,回头对乌烈说道:“先歇歇,吃点东西吧。”

乌烈牵了马先退了下去,妘夕转而对着不远处摆摊的大叔说道:“两碗羊奶酥茶,一碗炒米,再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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