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夕遥望山下,刚刚片刻之间,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悸动,突如其来又很陌生,她全然不曾有过,那感觉,似乎是来自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转瞬间又没了。
高昭然一直扶着她攀登山路,纵是她体力还算好,可拖着一个不轻的大活人,不,是大活妖走了这么久山路,也感觉有些喘,正趁着慕颜夕恍惚的时候歇歇,却见她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张开手在她眼前摇摇,“妖精,你看什么呢,在看美女吗?可这来来往往的老头老太太,你就算觉得有气质,可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慕颜夕眯眼,因着失血过多有些虚弱,“降头师,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我这年龄都能当这些老婆婆的祖奶奶了,你自己有想法别把我跟你扯一起。”她顿了顿,勾唇笑着,“更何况,这里还有比我更美的人呢?”
高昭然义正言辞,“叶先生,说实话妖精,叶先生可比你长的妖精多了,还九尾天狐呢,美不过一个凡人,真是,丢死人了。”
慕颜夕眯着眼,指尖跃然一只七彩蝴蝶,缭绕废物,轻飘飘的浮在空中。
高昭然惊的脸都白了,急忙在慕颜夕手臂上掐一下,“我不说了还不行!小气狐狸!你再放蝴蝶我就把你扔下去!”比威胁,谁怕谁啊。
她狠狠瞪了眼慕颜夕,低声道:“就让你得意一段时间,党和人民不会屈服在你的威胁之下。”
萧墨染已经走的远了,不曾回头,不曾停下,好像也不曾发现被落下谁,日光照的身影长长,斜斜的浮在山路台阶上,似近还远。
她们之间,好似平白无故就生出一层屏障,牢牢的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她想靠近,又不该如何去做。
而她注意到,萧墨染仿佛,不在愿意留在清心阁,回到峨眉,没有丝毫放松,就像她生长的此地,已是开始让她有所困惑,解不开,斩不断。
慕颜夕笑的有些涩,她面前,有师门,有师姐妹,师兄弟,有师傅,还有那许多许多人,她争不过也不能争,就这般被排在看不见的地方。
高昭然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劝道:“妖精,很多人讲究入土为安,像道长这样的人,大概会更讲究这个,也更想要清荷得到安葬,她死的惨,道长一时难过的有些忽略,你想开些。”
慕颜夕应了声,“没什么。”
清荷被溟恪附身,鬼气侵蚀过于严重,在十殿阎罗处,有忘川极阴压着还算好些,只现下日光一照,立时比平常死去的尸身腐蚀毁坏的严重。
已是有些腐烂的味道。
进香的那些香客都厌烦的看着几人,捂着口鼻从一旁赶紧下山,有几个不小心挨的近些,跟怕染病毒一样赶紧跳开,一路指指点点。
不多时,从清心阁下来几个道士,该是有人受不了去报了清心阁,那些道士跑到萧墨染前面,怔了下,刚要礼称,看见她怀中死去多时的清荷,立时脸色大变,最先的道士悲恸难忍,却道:“原是清莲师姐带……带清荷师妹回山,清守,快去通禀掌门师伯,清善,你去告知清竹师姐,准备一个灵堂出来,清相,你带着这几位施主去后堂休息。”
这般说着,他见萧墨染抱着清荷的手有些颤,就要伸手去接,可仍是给她避开。
萧墨染抱的紧了些,浑然不去在意尸体的变化,“我自会将清荷师妹送入灵堂,准备香案鼎炉,清竹护法,开往生门。”
清相面容憨厚老实,此刻也忍不住的难过,强自压抑下去,朝慕颜夕等人施礼,示意她们跟随自己走。
慕颜夕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留下萧墨染,可她的确再帮不上什么,况且她受伤颇重,寻常人早就昏迷不醒,最好的情况也是动弹不得,哪里还能同她一般攀上峨眉山,若不稍做掩盖,被有心人见到加以揣测,她的身份就会有许多问题。
高昭然将她半拖半拽的拉走,经过萧墨染的时候跟她说先去给慕颜夕包一下,随后就去拜祭。
萧墨染静默不语,像是一座长久矗立的雕像。
道士想劝些什么,顿着许久,还是没开口,跟着其他人急匆匆的赶回山门。
清心阁提早闭山,阁中道士一一去和进香的人解释,世人大多还是好心肠,也未多纠缠指责,体谅的早些离开。
往来喧闹的清心阁没多久已是安静下去,香雾徐徐,轻飘环绕,朦胧而淡漠。
众道士围在山门处,面有悲色,有些一声声默诵道号,无量天尊。
萧墨染踏进山门,恍如隔世,在不知昼夜的地底,巍峨的阎罗十殿,鬼界阴兵阴森凶煞,忘川孤魂厉鬼永不超生,好似短短一瞬,却又那么漫长。
漫长的她失了依赖她的小师妹,漫长到她已经开始记不得自己修道的初衷,慈航的道愿。
人间淡然平凡,一如既往。
众道士低诵道号,“无量天尊,祖师慈悲,渡清荷往生轮回。”停了下,不忍道:“望清莲师姐节哀。”
萧墨染抱着清荷,站在山门前,望着清心阁素雅的大殿,远处若隐若现的普济阁,低头靠近她的耳旁,“清荷,我们回山了。”
清荷僵硬冰冷的脸好似露出笑来,似时凝住的神色,缓缓的,缓缓的,松懈。
萧墨染眼底微微泛红,可眸色乌黑明亮,浮着清荷稚嫩的容貌。
灵堂。
正中摆放着灵柩,较寻常棺椁小了一半,清荷已是换上干净的青衣道袍,束发挽成道髻,脸上,身上沾的尘土都被擦去,仿佛沉静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