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争执
天上下着小雨,空气里潮湿得可以滴下水来。在新罗州的霍拉郡马丹城二十里附近,一队汉军骑兵纵马疾驰,身上的披风随风飞舞,“呼啦啦”的响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骑兵们端坐在马背上,神情肃穆而专注。
第一批骑兵飞驰而过之后,约摸一袋烟的功夫又有一队骑兵赶了上来。在这个骑兵队列里,有十余人落在最后,其中一人瘦得皮包骨头,脸色异常苍白,不知是在风雨中时间太长冻得脸色发白,还是本来就如此。
他身旁的一人也很瘦,看上去很憔悴,脸色红得很不自然,还轻微地打着寒颤。看得出来是在发烧,打摆子。他的眼睛却又大又亮,透出一股股寒光。
“营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第一个瘦小的骑兵问他。
“副指挥官殿下和团长就在我们的身后,没有到马丹城不能休息。”面色憔悴的军官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两天前就发烧了,又在雨里行进了一天,如果再不休息一下,你的身体很可能垮掉……”
发烧的军官一边把沾满泥浆的披风裹紧,一边说道:“当初我跟着殿下在白堡与突忽人作战,身上受伤数十处,也没有要了我的命。这点小病还能难倒我?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挺过这阵就没事了。”
旁边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这鬼天气。什么时候不好下雨,偏偏在部队开始急行军的时候下,一下就是一天一夜,仿佛故意与他们作对似的。可骂也没有用,雨还是不停地下,把他们淋得浑身湿透。
“营长你看,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了。”那人眼尖透过蒙蒙细雨,看见前方的骑兵都下马坐在路旁,立刻向营长报告。
“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过去看看,你命令部队下马休息。”营长吩咐一声后,催马跑到前面。
行之不远,忽然路旁有一人在叫:“三耀,邓三耀。”
邓三耀拉住座下战马,侧目看去,只见呼叫他的人是三营长程节。程节向他招手,示意过去说话。于是他下了马走向程节。程节站在一处茅草棚下,草棚四面漏风,但也能遮蔽些细雨。
草棚里铺着稻草,十余名骑士或坐或躺正在休息。程节腾出些地方,让他坐下,又望了望他的脸色,拿出一张干毛巾递给他,问道:“烧还没有退?”
邓三耀接过一边擦着脸,一边埋怨道:“都怪这鬼天气,如果早放晴,我的烧早退了。”接着又问道:“前面怎么停下了?出了什么事儿?”
“一营传来消息,说前面的一座桥梁断了。”程节撇着嘴说道:“妈的,老子敢肯定是附近的人村民干的。不然哪能这么巧,我们刚到桥就断了?”
“什么时候能修复?”
“估计也要两三个小时吧。奶奶地,如果没有找到这个地方,就只能在雨里等了。”
“找的地方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味道?”邓三耀边说,还边用鼻子闻着气味的来源。
“哈哈…….”程节见他用鼻子嗅着,不由放声大笑起来,越笑越厉害,连眼角都渗出泪水来。 [士或是背身,或是低头,看样子也在笑。
“笑什么?”邓三耀见他们笑得有些古怪,奇怪地问道。
好半天程节才止住笑声,说道:“老实对你讲吧,咱们现在就坐在粪坑上面。”
“粪坑?”邓三耀闻言“腾”地跳了起来,接着又低头去看脚下。
程节看见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放心,不会掉下去的。我叫人砍了些树铺在上面,然后又在上面铺上稻草,除了偶尔有些难闻的味道,倒也比较舒适。总比站在外面被雨淋强吧。”
邓三耀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下面的树干非常结实后,才慢慢地坐回原位。看见程节笑得直不起腰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笑着说道:“说的也是,作战的时候,就是粪坑也得跳下去。”
程节突然问道:“三耀,你是大家族的世子出身,为什么还要到游骑来受罪呢?”
“受罪?我不觉得在受罪。如果我不从军,哪能经历这么事情,又哪能结识这么多好友?”
“我只是奇怪,你们在家中娇生惯养的,现在如此艰苦的部队生活还都受得了。”
“你以为大家族出身的弟子都是娇生惯养的?你敢把这么说当着殿下的面讲吗?”
程节不敢再说话,他忘了张锐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如果被他听见这话,估计得挨上几鞭子。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殿下他们也快到了吧?”
“殿下距我营有一个小时的路程,看样子,殿下他们到的时候,桥也修不好。”
程节感叹道:“虽说殿下已经是军团副指挥,但心里还认为是咱们游骑的人。”
“此话怎讲?”
“你没看见,他把前师的两个团都给放了出去,自己带着师部的人跟着团长一起行动吗?说到底,他还是愿意常看见我们这些老部下。你说是吗?”
邓三耀虽然认同程节的话说得有理,但此话传出去,会影响前师将士的情绪。便绷着脸,教训道:“胡说八道。殿下跟着咱们游骑行动,自然有他的道理,哪能是为了私情?这话不要到处乱说,以免引起旁人误会。”
虽然程节和邓三耀平级,都是营长,按序号还比他高一级。但他对邓三耀还是很尊敬的,不说别的,单说邓三耀是白堡之战的幸存者,就不能不让他服气。听他教训,也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