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笙笑,“八年前在厦门,我见过一个女孩,长发,白衬衫,牛仔短裤,坐在咖啡店里一口口地吃着甜品。当时我想,这女孩这么爱吃甜的,以后一定会长成胖妞。”
程曦从他怀里抬起头,“2005年?”
乔默笙笑望着她。
“是不是华新路上的月半cafe?”
程曦先是觉得惊喜,后来又板起脸,“你才是胖妞。”
乔默笙轻声笑起来,“乔太太,就算吃成了胖妞,我也不嫌弃你。”
被他这样一闹,程曦心里暗藏着的对艾兰的愧疚一下子散去不少,说说笑笑间,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倚在丈夫的怀里睡着了。
乔默笙望着她眼睑处浓重的两抹青黛,唇凑上去亲吻了两下。这个心思重却又招人疼啊丫头啊……
在医院里照顾一整天的病人是件很考验人的心性和脾气的事。艾兰伤重动不了,喝水,做各种身体检查,吃药,量体温,大小便都是程曦照顾着。
她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
这段期间,乔薇玲被关进了看守所。
四月份的时候,在顾莳萝和顾瀚的帮助下,程曦将母亲送去了莫斯科。去机场送她的时候,程曦问她,“会舍不得吗?”
艾兰摇摇头,“s市对我来说,只是一座伤痕遍地的城。”
程曦将莫斯科的房产的钥匙交给艾兰,“那里应该是安全的,乔慕白的人不会追到莫斯科那么远。我和小晨有空会去看你。”
艾兰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程曦心里都明白,她温和笑着,“我问过乔默笙,他同意我将乔薇玲给我的那10的股份转至你名下。你的生活费用会由乔氏的财务每月按时打到你的账户里。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艾兰心中羞愧又感动,“小曦……”
程曦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走出机场,她站在人潮交织不息的出入口等着司机。
程曦是个不喜别离的人,可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却总是在与不同的人不停地告别着。
*
送走了艾兰,程曦去医院见了乔御成。
发生了那么多事,乔御成以为程曦轻易不敢再来见他了。工人正在替乔御成穿着衣服,他嫌病人服穿着不舒服,说什么都不愿意穿。
程曦沉默着走过去,拿了他自己的一件白色睡衣亲自替乔御成换。
乔御成看她一眼,“你倒是个有主意的。”话中还是带着刺。
程曦替他换着衣服,“爷爷,你对我不公平。”
乔御成睨她一眼,轻哼一声,“我待你公不公平还重要吗?你现在是乔总裁的太太,人人都需要看你的脸色。”
“爷爷,陈伯的死您不能迁怒我。”程曦轻垂着眸,“您看看我母亲,嫁到乔家这么多年,因为您不喜,她什么时候得到过应有的尊重?姑姑连刀子都敢捅进她的心里去。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没了母亲。”
乔御成沉默了起来。
程曦又俯下身替他穿鞋,“爷爷,陈伯不是我杀的,你都如此迁怒于我。我母亲却确确实实是大姑姑伤的,为什么您从来不曾责备姑姑一句?”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望着乔御成,“只因为我和我的母亲不姓乔。”
“你放肆!”乔御成低斥。
程曦:“爷爷,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中对于几个儿子和孙子的婚姻都不满意。默笙爸爸的死带给您的伤痛太大。”
“我不敢苛求您可以像对待乔盈盈那样地善待我。可是您知道吗?您为难我的时候,心中觉得最难过的那个人是乔默笙。”
“我真的想与您好好相处。一是不想令乔默笙夹在您与我的中间,那对他来说不公平。二是我真的将您当成我自己的爷爷。小的时候,我爷爷也不大喜欢我。因为我性子淡,不懂得说好听的话来讨大人喜欢。但他在我心里却依旧是我最爱的长辈。”
“爷爷对我来说,是比父母更亲切的称呼。爷爷,不要那样排斥我,我只是想好好地和乔默笙在一起。我爱他,可能不会比您对他的爱来得更多,但也不会更少。”
午后轻暖的时光里,乔御成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平静的年轻女子。
在他曾经那样怒骂了她的情况下,这孩子却主动跑来与他示好。她替他穿衣服,蹲下身替他穿鞋子。
这么多年,除了老陈,就连他的三个女儿都不曾这样亲力亲为的服侍过乔御成。而且,他曾经听乔默笙提起过,程曦的腿有旧疾。
乔御成这下是真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