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巡抚去世,他心灰意冷,去云城吊唁后,坚决回高城做小本生意,觉得人生能吃饱肚子过日子就成,争红争绿没啥意思。说到贾巡抚被害,他悲愤地说,肯定是甄家那些小子联络黄家岭人干的。他打听过甄家那些人的下落,可就是打听不到。光绪二十九年快过大年时,他送豆腐去卧马山北大吴村姑母家,饭桌上听姑母公公说,大甄村被官兵炮轰前一个夜里,他从大王村回家,看到大甄村人赶着牛,拉着车向北边大山里去,他吓得躲在田沟里动也不敢动。究竟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不久,大甄村被大炮轰平,他思摸大甄村人肯定事先得了信。后来,听说甄大牛死在高城大牢,再后来听说贾巡抚被人刺杀,心想都是甄、贾两家在你杀我我杀你,弄得两家都家破人亡,何苦嘛!周小利说他听到这里,心烦了,没有再听,也没有再问。只是补了一句:他离开亢州时,向梅知县说过这番话。贾一枫也没有再问什么,硬塞给他五块银元就告辞了。

半个月后,贾一枫回到亢州,第二天就去了贾云的住宅,将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贾云想,一千多人向北边大山里去了,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且肯定是个大村庄。两人商量后,贾云拿出两千两银票,要贾一枫再去高城交给周小利,托他找六个可靠的中年人,扮成挖药草的,两人一组,常年去北边大山谷里去寻找。贾一枫坚决不接受银票,说:“一家人嘛,银两上怎么能这样计较?今后你在仕途上需得大花银两,叔叔定会给你资助。我们贾家就指望你了!”贾一枫说得情真意切,贾云也就不再坚持了。

贾一枫立即二赴高城。这一天他进高城时,已是万家灯火,他不敢去三叔家,住了一家旅馆。第二天一早贾一枫即去周家,拉周小利去茶馆喝茶、吃早点,把来意向他直说了。为了贾巡抚,他做啥都愿意,当即说不出摊子了,出去找人,但要贾一枫静候四日。贾一枫答应第五日太阳下山时去他家。

贾一枫如约去了周小利家,只见六个陌生的中年人聚在周家堂屋抽旱烟,满屋子烟气熏人。贾一枫一进屋就叫周小利领他们跟他进了临湖酒楼,上了二楼,要了一个包间。贾一枫吩咐酒店伙计只管将好酒好菜端上来。伙计大声应着离去,周小利将六个人一一向贾一枫介绍:个头最高的叫周老三,最矮的叫周传福,最瘦的叫周传寿,剃光头的叫周小山,都是周小利的本家侄子;两个中等个头,两眼特别精神发亮的,是周小利老婆的内侄,一个叫王,一个叫王武,终年练武,很有些拳脚功夫,七八个人近他俩不得。周小利说:“这六个人是我精心挑选的,办事干练,忠实可靠。你贾爷尽管放心!”贾一枫大喜,将去北大山寻人的事详细一说,说只要找到甄大牛家子孙后代的住址,就算大功告成。叮嘱他们打听时要动脑子,不能让人怀疑,对任何人都要绝对保密。酒菜上来时,大家边吃边谈。贾一枫对他们说,每人每月工钱五两银子,暂付一年六十两,要他们交给家里人;六个人每天伙食费二两银子,一年七百三十两,每人保管一百二十两银子;置办山镢、刀、铲、背篓、麻织草鞋费二十两银子;生病治疗费一百两银子;在外住宿费一百两银子,此三项二百二十两银子,六个人自行选一人保管使用。说着将银票一一递到他们手里。六个人心花怒放,表示一一遵命。

贾一枫过了两日离开高城时,周老三等六人已出发一日了,贾一枫很高兴,递给周小利二百两银票,说这笔银子是给他的,接着又拿出三千两银票,说以备他们不时之需。周小利将他送到船码头。分手了,贾一枫望着他说:“一切都仰仗你老了。”周小利流着泪说:“我定当尽力而为!”

周老三等六个人去了北边大山,两人一组,转了两日,每日白天吃干粮,晚上回到山外的租屋,实在是既劳累也浪费时间。他们终于想出买油布帐篷,在北边大山里选一个地方住下来,自己做饭吃。每组每天向山峰连绵的深处向前、向左、向右找寻二里,两天下来,来回白白地走八里路,既累又费时,而且长期下去,不吃新鲜蔬菜肉食也不行。于是矮子周传福建议:抽出周老三和周传寿两人负责每天将帐篷向前移二里,并负责向周围小山村高价购买油、盐、米、鸡、蔬菜,一日三餐煮饭、做菜。大家一致同意,说这样就完全可以坚持下去。不料,北边山丘东西南北纵横几百里,大龙谷偏东,向东离山外东庙集只有二十里。周老三他们从西侧向北搜寻,两组每天东西宽十里,向北进二里,任何一个山谷小村庄都没有放过。他们打算向北搜尽了头,再向南照样搜寻下去。如此,没有一两年工夫如何寻找到大龙谷的甄家人?

古代人说:家要败,出妖怪。现代人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些话千真万确。试想,一个豪富家庭,时间长了,高楼大厦,深宅大院,锦衣玉食,声色犬马,很容易培养出花心公子,浪荡千金,妖怪孙子,群魔辈出,吃喝嫖赌,花钱无度,就是和珅的家财也会让这些妖怪败子们败个精光!堡垒,再坚固的堡垒,即使是固若金汤,各个部分都是花冈岩打造的,空前绝后的强敌强攻它千万次,也别想攻破它一点皮。但是,堡垒里有了媚外求荣的内奸,内奸们暗杀堡垒里的组织者、领导者,破坏战士们的团结,互解战士们的斗志,鼓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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