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羊角沟鬼子开来的十四条对艚装载着大批军需用品停泊在傅桥村湖北码头旁边,由近四十名小鬼子管护着,准备开往周村配合那里的敌人发起扫荡。机会难得且不可失,但刚刚起家的锦秋独立自由抗日大队那时只有三五把驳壳枪和**条老汉阳造,很是寒酸,怎么办?梁司令果断地决定利用现有条件以土枪为主进行智取。他立即派三愣带了几人对轮船途径锦秋湖的航线、日伪兵力配置及周边环境进行侦察,自己率雁翎队下午出发潜伏到渔港附近的苇蒲野草荒湾里。
一切准备停当,姥爷带领突击队员斗志昂扬向伏击点开进。艄公稳站在船尾翘脸里,有的干脆立在不足两拃宽的小船蒙板上,身穿老粗布裤褂,却一样挺挺当当和焊成一体似的。
长长的竹篙有手腕粗细,一般为七八米高,有的根部包箍上了一个铁帽和尖头,竹篙轻轻拔起来,又使劲执行下去,循环往复,切换自如,每次都是贴着船帮上一道前后贯通的两三扁指宽的突吻窄舷,尽量往前探着身子,向怀里扒拉着发力一捅,随着这个大扇面的形成,接近动作结束时,竹篙已经持摔到了左腋下一大后,遂狠狠地一捣,由于用力愣怔,船尾顺势往下一沉,船头却猝然一崛起,船速一下子猛增了一大下子。
小船就这样在竹篙轮换不停的起落中,在竹篙探插搏拥中上部清水挂流、下端泥水淋漓的驾驭下,奋突的船头豁开浩大深广的湖水,犁出一排排“a”形的伤口裂痕,在船两侧鼓赶起一层层密集皱折的波岭,仿佛仙鹤、天鹅秀颀漂亮瓷晕迷离的大翅膀,接连不断地忽搭着扇动振翯激进,船头发出一阵阵“哗啦”、“啪啪”的撞击水面和水面乘风拒扑的相互撕打声。
由于有了前沿船头的抵挡,船两旁生出的大鸟翮翼就省事多了,文静多了,写意着美丽冉冉诞生、诗情婉婉氤氲的呢喃叠纹、莞尔微笑,发出顺畅惬意的“嘤嘤”、“唰唰”的丝弦娇;到了船尾就隐约蜕变成了几乎听不见的水声喃喃了,倒是旋转的水流从舟腚下打着滚儿钻出来,被平展的船尾荡拓得安静、温驯地压低了嗓门内敛絮叨开着。
常年的谋生劳作早就使他们思维、动力定型地砺练出并强化、习惯了摸爬滚打的各种湖野水旱把式,篙起篙落,水破水合,全都如探囊取物,得心应手,纵横捭阖,前赴后继,蜻蜓点水轻盈漂亮潇洒,鹰击长空大气矫健娴熟,随心随遇,远远瞧去,就像玩耍一般。随着河道往南拐弯,艄公们将竹篙向船后往右斜插,小船就心领神会地乖乖调好了前进方向,不过若是偏大了,艄公就紧握尚且后拖在水里的竹篙,像舵一样左右戡摆深重水体,按照自己的感觉拨乱反正以确保制造、积攒的动能始终指向奔驰赶赴的目的地。
湖边的芦苇野草一片茂棽蓊郁,密不透风,像杨絮飘落在了重重叠叠的蛛网上,迷离混沌,正好是适合队员们隐蔽的理想场所。近二十名锦秋抗日独立自由大队战士,在梁司令的吩咐下,趁着黄昏弥漫的河霾四起的烟霭,静悄悄地隐蔽在了码头附近荡中,架好抬竿、鸭枪严阵以待,等待命令与登上敌船的队员配合攻击。
晚上八点将到,鬼子站在十四条载着大批军需用品的日本货轮上来回巡逻,三愣在湖区维持会内线工作人员引导下,化装成了码头工人,以检修机械排除故障为名登上了停泊在傅桥渔港码头的鬼子船队。三愣紧走几步拐到一个桅杆遮挡的旮旯里,果断地摸出手枪将港口大门旁高矗的电线杆上两个探照灯打掉。
紧接着“嗖——”“咚!”一串尖锐的呼啸擦着水面疾飞而至,姥爷特别设计制造的蒙了锐角钢板的冲撞小船被砍断机关绞索后骤然弹出,哑巴鱼雷般扑向瞄准的船队中间一条。
刹那间,一团巨大的黑影像崩塌的山崖似的压向鬼子的汽船,带班的日本番瓜脑袋军曹就感脚下猛地像地震似的抖动,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不少敌人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冲锋撞击得仰面跌倒在甲板上,有的闪进了凉飕飕的湖水里,惨叫一声惊骇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有的勉强抓住船帮子刚稳下来,可待胡乱伸手去挡搏时,却是船上帆布跳起来盖在了头上,等他钻出来,甲板上咕腾成了一锅沸粥。
原来这是三愣他们按照姥爷指点专门伺候伪装的高速碰击,以此吸引和分散鬼子的注意力,也打乱敌人的阵脚,好让旁边的队员的小船从芦苇荡里划过一段空荡区接近了鬼子再动手。
鬼子带班军曹往左边一看,那船体侧帮子已经被碰开了个半月形的口子,“一”字形的船队对折成了“〉”状,“八格牙路,好大胆子,机枪扫射啊!”
他刚大吼出来。大舅迅速举起手枪,对着天空扣动信号枪板机,只见彩色的镁光信号腾空开放。
姥爷挥动手枪对着那个急头赖脸的鬼子军曹一抡,一弹丸带着仇恨飞出,打碎了那家伙的肩胛骨,好像背后挨了一记飞腿,连惨叫都来不及,就一个倒栽葱被射进了湖水里。
绷足了劲的小船若离弦之箭纷纷疾跃而出,队员们站起在小船上,十几杆鸭枪抬竿同时向港里的船只开火了,恚懑的猩红白灿铁流汹涌着一起裹向守敌,pēn_shè而出巨大的火焰卷着猛烈的气浪,三十几个如惊弓之鸟抱头鼠窜的日本押运兵全部被火药爆炸轰出的细碎金属颗粒灼热的豪雨铺头盖脸吞噬在了毁灭的炉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