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租子历年早已形成了定制,也没什么太过复杂的地方,在邹同他们来之前,东武这边的留守人员便已经做好了前期工作,邹同到了以后除了派出人员前往各处田庄联系三老以外,剩下的都是佃农在平原君府仆役的监督之下肩扛车运将粮食运往东武城上缴入仓之类的工作,虽然繁杂却也单调平淡。
不过要说区别,今年倒也与往年有些不同,由于赵胜结婚,封邑这边不可能没有点表示,是以在邹同他们来东武之前,东武这边的平原君府管事庾贺就已经发下了令去,命令各处田庄自行筹备贺仪,准备随运往邯郸的钱粮一起送到赵胜那里去。
筹备贺仪这事早有定例,也说不上是庾贺自作主张,不过庾贺一心想调往邯郸任职,好容易抓住一次表现的机会自然要做到最好才行,所以在邹同到了东武的当天晚上,等将邹同和范雎鞠请进大厅便迫不及待的表上了功劳。
“……收租的事差不多就这些,各庄子添丁进口、老去散逸的情形,小人都已经归纳成集请大管事和范先生明i览示。呵呵,这一年的光景其实与先前也没多大差别,人头出入不大,不过是百十人的差别罢了。
今年公子迎娶夫人事关重大,小人没敢怠慢,特别让底下人点清了各田庄的人口,按人头征纳贺仪,各处庄子都已经派下了令去,就等大管事说要多少数儿了。大管事要不这便训示,小人也好尽快吩咐下去,免得耽搁了大管事的事儿。”
“呃……”
邹同原来也准备收上些贺仪填补赵胜的大手脚,可是赵胜和季瑶都已经说了不但不要贺仪,还准备减一成的租子,这样一来庾贺先前做的那些努力就算白干了。邹同一向将庾贺视为亲信,见他一脸殷勤的模样,早已经清楚他想借此机会博取赵胜好感,以便前往邯郸当差的心思,一时之间还真不大好给他头上泼凉水,所以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坐着的范雎,才一边思虑一边缓缓地笑道,
“庾管事做得很好,我来东武之前还跟公子说呢,庾管事行事利索,我们到了东武也费不了什么事儿。公子自然是知道庾管事的,夫人虽说原先不知道,不过听了我这些话,也多问了几句关于庾管事的事,对庾管事极是好感,说是要有机会倒不妨给庾管事多加些差事。”
“诺诺诺,多谢公子和夫人夸赞,多谢大管事提点。”
庾贺听邹同这样说,虽然不知道真假,心里却也高兴,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连忙点头应诺,说着话又想起了些什么,忙接着笑道,
“东武县丞窦章这些年没少为咱们府上出力,前些i子为了收租的事一直在外头跑,倒是也受了不少累,呵呵,那个,其实小人能不出岔子大半还是借了窦县丞的力,自己反倒没怎么忙活。”
“哦……好,我要是有机会便跟公子提一提。”
邹同知道庾贺跟窦章是儿女亲家,亲帮亲、邻帮邻的,难免要帮着窦章在赵胜面前说几句好话,以便他仕途再进,庾窦两家都得利。这些都是面子上的话,邹大管事是大忙人,难说回到邯郸还能想起这事儿来,但现在却不能不口头应承,敷衍了过去以后接着转口道,
“公子婚仪已成,封邑这边必然要有些意思才成,这事儿公子和夫人都一直想着,不过公子和夫人对下人皆是体恤,在我来之前已经发下了令,说是今年的租子减上一成,也让佃农们得些实利。这些事你们下去以后好好计算计算就是,我也就不再详细交代了。”
“诺诺,小人遵命。”
减租子这事儿庾贺倒是没想到,不过愣了一愣还是连忙答应了下来,邹同威严的点了点头,这才望了望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范雎才道:
“另外公子劳请张先生前来也是为此,夫人说贺仪的事……”
“大管事?”
没等邹同说清楚贺仪如何,范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邹同不知道他现在插的哪门子话,却又不敢得罪,忙放下架子点着头笑道:
“张先生请吩咐。”
范雎和善的笑了笑,温和的道:“吩咐不敢当,大管事客气了。关于贺仪的事,你我临行之前夫人倒是又嘱咐了在下几句,说是公子事儿太忙,也便不跟他说了,等东武这边忙完回去再禀报也不迟。”
“哦,是么?那……夫人是怎么跟张先生说的?”
季瑶那天专门去找范雎的事邹同知道,只是不清楚季瑶跟范雎说了什么,此时听他说是关于贺仪的事,突然有些憋屈,心里暗自想道:夫人也太看重张禄了些,不就是桑梓之谊么,也不能将该我管的事交给别人去做,这不是越权么而且还到了东武当着底下人的面再说,这不是打我的脸还是什么?不过腹诽归腹诽,邹同还真不敢明着得罪面前这位即将入仕做官的公子心腹,只得客客气气地点头相询。
邹同只是恼恨季瑶不看重他,哪能想到范雎的苦衷,范雎需要为赵胜找退路又不能明说出来,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呵呵笑道:
“是这样,夫人那天交代大管事不再征收贺仪,本来是想减轻些佃农的负担,不过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着不妥,毕竟贺仪是古例,要是不收难免让别的君府看了笑话,而且今后其他君府再有喜事也不好办,所以这贺仪该收的还是要收的。这事按说应当直接交代大管事,不过那天夫人看着大管事实在是忙,又不好再去打搅大管事,便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