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问道:“我军哨探情况如何?”
赵奢连忙禀道:“根据遣出的哨探回报,西边匈奴挛鞮部最近这一个月来将营帐渐渐向南迁徙,目前已经压在了其部辖地的南境,距高阙不过三百里远近。另外我赵人相貌与胡人差异太大,留在国境内的胡人又太少,实在不好物色上佳的哨探,无法过于靠近匈奴人的部落进行细致哨探,只能搜到些外围的不确切情报。据他们回报,这些日子挛鞮部营地似乎增加了不少骑兵,至于具体多少却无法判断。”
“挛鞮部南迁?还增加了不少骑兵?”
虽然第二个情报并不准确,但赵胜还是警觉了起来,微微一思忖,下意识的说道,
“看样子这一仗快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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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确实快要开打了,在赵胜返回高阙的同时,匈奴须卜氏、丘林氏以及七八个倾向于挛鞮氏的较小部落经过长期的试探,部落首领皆已下定了与於拓联盟攻入河套的决心,并各自遣派部将率领骑兵增援挛鞮氏。
匈奴向来是逐草而居的民族,实行的是兵民一体的制度,大军开拔,其所属的部落都会随行,一时间狼山以北的大草原上一片热腾,除了隶属挛鞮的二十余万部众以外,又从西方涌来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匈奴部落的近二十万人口,於拓手中可用兵马接近十万。
於拓向来坚信自己有单于之命,如今更是意气风发,当胞弟鲁纳达带回了各部答应合盟助阵的准确消息以后,紧接着便遣人前赴楼烦处相招楼烦王共议大事。此时楼烦王已经被赵国逼入了绝境,自知王位难保,更是对谁都疑心重重,不敢与於拓见面,只是派了个王族重臣乌维前往挛鞮。
於拓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楼烦王害怕什么,干脆也不点破其意,很是热情的接待了楼烦使臣,明确向他说明自己已经借来数万兵马帮助楼烦夺回云中,要求楼烦王到时参加合盟,共襄大举。
乌维被於拓介绍的情形吓了个满头虚汗,当着於拓的面什么话也不敢说,当天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挛鞮赶回了楼烦。
楼烦王如今还不到五十岁年纪,但这数月以来被部落的前途所困扰,短短的时间内几乎老了二十岁都不止,满头发丝已是杂白。听乌维将於拓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斜靠在羊皮褥子上顿时只剩下的倒气的份儿,半晌才绝望的说道:
“这么说於拓是要我楼烦屈从于他了。十万人马……若是我不肯听从他的话,这十万人马恐怕不去攻打赵国,反而先得来灭了楼烦。”
乌维被楼烦王说的一阵黯然,陪着小心劝道:“臣看着也不尽然,於拓本部二十万部众,五万兵马,其实比咱们楼烦也强不到哪里去,他借来那么多人,若是不去攻打赵国夺下河套取利,难不成别人白白帮他的忙么?要是不打赵国,反而来打楼烦,他们能得多少好处?得不了好处,反而还耽搁了夺取河套,於拓就没法跟匈奴其他各部交代,谁肯帮他的忙?所以这事儿大王根本用不着理他。”
“不理他?”
楼烦王心中一奇,猛地抬起头问道,
“乌维,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不与於拓合盟?可要是不理他,於拓不就找到岔口来收拾咱们了么。”
乌维神秘的一笑,靠近楼烦王小声说道:“当然不能这样明着不去理他。咱们明知於拓不但窥视河套,也一直在打楼烦的主意,何不借一借他这个心思取利。”
楼烦王如今早就满脑子浆糊了,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到乌维在打什么主意,眉头一皱微微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跟我转哪门子腿肚子筋!”
胡人的君王权威虽然还不如中原各国君主,但要是发起火来,当臣子的还是害怕的,乌维连忙道:
“大王息怒,臣的意思是说,匈奴人虽然比咱们楼烦强的多,但赵国人有长墙城池挡着,他们要想拿下高阙攻入河套也不是那么容易。此一战他们必然要与赵国人血拼一场,虽说赵国人如今羸弱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匈奴必然能占九成胜算,但若是不折损个三三四四也别想让他们的牛羊吃上河套的水草。咱们犯不着跟着他们前去丢命。
不过不去应付於拓也不行,咱们不妨对他们明面奉承,暗底下则按兵不动,实在不行了也要拖延时日,并且派人再去东胡和丁零各部借兵。这样一来匈奴人跟赵人干起来,两边必然都会损兵折将,咱们岂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来个捡漏。”
楼烦王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惊喜,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於拓借来那么多兵,要是不跟赵国干一场,那些援兵都能把他吃了,他如今已经是孤注一掷,必须拿下河套才行。嗯,不错不错,咱们来个拖延保本,趁他力量大损之时狠狠地干他一家伙。哼哼,就算以后依然干不过匈奴人,只要拿回河套,自保却容易许多。好,於拓那边就交给你办,要是办好了,我再给你加一千户。”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再加一千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乌维精神一震,连忙叩首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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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草原开阔无垠,放眼风吹草俯处既是天际,让人心旷神怡。挛鞮本部之外的空旷草地上旌旗猎猎,胡笳声声,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