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段没办法不选择逃避,他相信命,所以他只能将这一切理解为他和冯蓉这一辈子只有兄妹的缘分,既然如此又何须多言。然而唯一让他无法料到的是,当初一吐的心事却成了今天被要挟的因由……
余成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自然早已成竹在胸,见叔段脸色一灰缓缓地低下了头去,停了老半晌才带着些语重心长的口气笑道:
“刘兄弟,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是赵国相邦的‘心腹’,老哥我只是秦国冰台一个小小的不更,但老哥哥自认为还有资格劝你一句。虽说自古贤主难寻,那位赵国相邦对你也算是知遇有加,只可惜即便他将你当做心腹,若是知道了这一层……
哼哼,这种事可比不得其他,若是他哪天‘不小心’听到了些风声,呃,比如张拂什么什么的……呵呵,既然是风声,自然会有些能拿出手的凭据。到时候恐怕就算你费尽口舌辩白,就算他将信将疑,就算你和冯家那丫头什么都没有,最后也只能是越抹越黑,你觉得他还会如此重用你么?
刘兄弟啊,你我都是做这般行当的人,自然清楚上位者对我们绝不用疑人的规矩,更何况你犯得还是这种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的忌讳。虽说错不在你,但终究是抢女人的事,他会不会怀疑你对他有恨而怀异心?嘿嘿,这女人啊是好,只可惜有时候就是个祸水,到时候别说你没机会再做他的心腹,恐怕因为你所知机密太多,连命也保不住。至于冯家那丫头嘛,嘿嘿,那赵胜虽说缺不了女人,但平原君府她怕是出不来的。就算赵胜还能念些情分不杀她,恐怕她这辈子也就是个受苦的命了。”
余成这些话虽然是为了威胁叔段,却丝毫不掺一点假,眼看紧紧闭着双眼咬着牙的叔段脖子越来越无力,下巴几乎贴在了两根锁骨中间,他已然知道自己赢了。笑吟吟地停下话头给叔段留了些许思考的时间,接着才缓声笑道:
“事已至此,当哥哥的也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齐国这边的事么,我也不问你了,毕竟这是临淄这边人该管的事,我若是插手难免会得罪他们,无功无劳的也犯不着给他们提供什么机密。这样好了,你不妨回去好好考虑几天,若是想好了,三天或五天之后的未时到白府后门来找何易接头,到时候我自会安排你如何做。若是不来么……哼哼,刘兄弟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不过你不要想着耍花招,就算我和何易都遭了你算计,大梁那边依然还有人知道此事,后果你自然知道。”
说到这里,余成又打量了打量叔段,这才道,
“从你见到何易到现在不过也就两刻多钟的事,白府后门那里我已经让人替你盯着了,你现在回去绝不会耽搁接你那妹子。呵呵,何易,将他的双手松开,咱们走。”
“诺。”
何易连忙跑了过来,也与似地笑看了叔段一眼,迅速解开了帮着他双手的绳索,轻笑一声“刘兄弟三日后见”,便脚不停步的追着余成跑出了屋去。
叔段头脑里此时已是一片空白,默然地弯腰解开脚上的绳索,倚着柱子嗵的一声滑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