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谁干的,谁干的!还不快给我叫救护车!”
他一边嚷着一边努力找可以堵住额头这个破洞的东西,一双手,被鲜血染得红红的,颤抖着十根手指,像只蚂蚱上蹿下跳。
之前训斥洪书记的中年男人,却是难看了脸色,大庭广众下,同僚被打成这样子,他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扯了块布递给洪书记止血。
然后,望着对面脸色淡定的宋其衍,皱着眉头说:“宋少董……”
“想玩威胁谁不会?”宋其衍却打断了他,冷漠地挑眉,眸光慑人:“政府机关有这样的蝗虫败坏风气,黄市长难道不管管吗?这次是我的太太,下一次,如果对方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孩子,是不是还能逃脱魔爪?”
那位黄市长被说得一张脸由红慢慢变白,宋其衍却兀自平平静静地说着:“今年春节,他还能和黄市长坐在一块儿吃饭,明年,黄市长估计得去农场跟他隔窗相望了,不过,也可能不用隔着那扇窗户……”
“宋少董,凭你这番话,我就可以治你个威胁政府官员的罪。”
黄市长也不是软柿子,被宋其衍几句话明里暗里一胁迫,面子上哪里还挂得住,干脆也黑了脸,硬碰硬地和宋其衍掐上了。
靳子琦看着僵持的局面,轻拉了下宋其衍的衣袖,毕竟,民与官斗,吃亏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民,即便这是个很有钱的民。
宋其衍却好整以暇地瞅了眼黄市长,然后看着捂着伤口害怕的洪书记。
“我说了什么了吗?黄市长,草木皆兵的习惯可不好,哦,我忘了告诉你,就目前而言,我还算是澳籍华裔,和澳洲驻华大使关系也不错……”
宋其衍没有再说下去,但聪明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在给黄市长施加压力,而那边的洪书记总算清醒过来,从旁边同僚的嘴里得知了大概事情。
自知闯了大祸的洪书记,血液染红下的脸苍白得不像样,吓得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看向宋其衍和靳子琦。
黄市长对峙地看着宋其衍,这个时候有些下不了台了,脸上有些尴尬,倒是本站在秦远身后的徐副市长犹豫了下,才站出来解围。
他笑吟吟地拍拍黄市长的肩,转而望着宋其衍:“宋少董,今天本该是你接任宋氏的大好日子,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如果洪书记有哪里做的不对的,我们这些清醒的同僚代他道歉,改日要他亲自登门给夫人赔不是可好?”
建设局局长趁机也赔礼:“是啊,宋少董,s市也就这么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今晚,大家就一笑泯恩仇,做个朋友。像徐市说的,等洪书记酒醒后,让他亲自上麒麟园去跟夫人道歉。”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得理不饶人,恐怕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靳子琦深谙此理,宋其衍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弊。
他似笑非笑地斜视着地上的洪书记:“只要洪书记不惦记我这太太,我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什么,洪书记,你说是不是?”
洪书记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点头:“宋少董说的是,说的是,是我酒后胡言乱语冲撞了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们莫怪,莫怪!”
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腆着脸,低头哈腰地道歉,也算是仕途上的羞辱!
可是,除了装窝囊还能怎么着?
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他对人家太太无礼,要是不认个错,把事情闹大了,惹来了纪委的关注,他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单单是这么想想,洪书记就浑身战栗得不行,一时间忘记了额头的痛楚,一颗心高高吊起,被宋其衍那双幽深的眼看得七上八下地摇晃。
黄市长自知这个地方不能再久待,朝着同僚一使眼色,有两个人就立刻搀起了地上的洪书记,拖着他往外走。
“宋少董,他伤得不轻,我们得送他去医院,今晚的事,给宋少董和夫人带来的不高兴就请你们忘在这里吧!出了福贺楼的门,咱们就把它抛到脑后,依然是好朋友,怎么说?”
黄市长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宋其衍,势必要他给出一个放心的答案。
“这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主,洪书记冒犯的是我太太,只要她高兴,我就算是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自己吞黄连,她要不高兴,我就算应承了你也只是敷衍了事,你说是不是,黄市长?”
宋其衍笑不露齿,几句话又把话头绕了回去,黄市长脸色一僵,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征询地看向靳子琦:“那夫人你看这事……”
靳子琦心中气未消,但也知轻重,淡漠地颔首:“登门赔礼道歉就不用了,如果黄市长能让洪书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会不甚感激。”
她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只见黄市长松了口气,喜上眉梢,嗓音也高了几分:“哈哈!一定一定,你放心,我回去就好好说说他,要他为今晚的冒失做一次深刻的自我检讨,让他以后见了夫人就绕道走!”
寒暄了几句,黄市长才满脸笑意地大步走了,廊间看戏的人自行散去。
一时间,走廊上只剩下宋其衍夫妇,还有对面包厢门口的秦远夫妇,还有那两位被秦远宴请的徐市和蒋局,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秦远的眸光忽闪了下,他比了下眼,“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