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的光景,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警察局最为清闲的时候。
然而,一道尖锐的女声却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突兀。
“你是说……你是说……她是白董事长的夫人?是我的亲家母?”
宽敞明亮的警察局内,宋冉琴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对面同样蓬头垢面的白夫人,嘴巴嗫喏地说不完整一句话。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费尽心思想要讨好在国外旅游的亲家母,结果对方一回家,她就把人家打进了警察局,扭头看看白展鸣的一脸血痕,一颗小心肝颤颤发抖。
宋冉琴只觉得背后吹起一股阴风,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脸后悔莫及。
宋其衍和靳子琦还有虹姨被作为目击证人请来了警局,作为一名合格的市民,自然是配合警方工作,一同侦破这起打架斗殴流氓滋事的案件!
靳子琦录完口供出来,便看到一屋子的闹哄哄,白家,靳家,苏家一干人正被圈在一块地儿上,由着几位警察在录笔供。
当然,她一转眼就看到了一副置身之外模样的宋其衍。
西装革履,英俊潇洒,优雅地坐在大厅里,并且有一杯茶奉送,他翘着高姿态的二郎腿,端起茶,闻了闻又放下。
似乎察觉到靳子琦的到来,他朝她抬头看来,但很快又兴味地看向那边。
靳子琦刚在宋其衍的旁边坐下,听到靳昭东愠怒的声音。
“你说什么?入档?你怎么办事的,没看到我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听到“入档”两字,参与打架的十个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起身表达自己的错愕,把他们的资料入警局资料库,这可是要留案底的!
尤其是白展鸣和靳昭东这样在本城有声望的成功人士,一生中摆在台面上的可都是正面积极的形象,这案底一留,可是断了他们不少后路啊!
“不行,案底绝对不能留!”白展鸣推开白夫人替自己擦拭伤口的手,兀自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手往办公桌上一拍:“让你们局长过来!”
岂料负责录笔供的警察看都没看白展鸣一眼,顾自己在纸上哗哗地写着,尔后公事公办地问:“名字,年龄,性别,住址,报上来。”
白展鸣被一个小警察这么忽视,面上哪还挂得住:“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敢这么对我说话,叫你领导来!”
警察同志搁下手里的笔,歪着头看白展鸣,“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就给我拽成这样,要是我把你放出去,你还不在警察局门口放把火?”
将近年关了,省公安局在这个月中旬就发了红头文件——
鉴于近几个月刑事案件的发生率居高不下,全省的公安系统决定开展一次严打行动,全力打击各种刑事犯罪活动。
没曾想,半个月快过去了,犯罪分子们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出格的动工作,就连附近几所中学平日里最爱打架斗殴的孩子都安分了下来。
这不是存心不让他们的警察局去争评先进单位吗?
想想就让各位民警同志虚火旺盛,这可关系着年终奖金啊!
结果就在一大帮子人大晚上郁郁难眠时,忽然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说是他们附近的半山富人区发生了一起群架,那可是自己撞到枪口上的小白兔,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于是众人立刻精神抖擞地欣然前往。
事实证明,那个举报电话没撒谎,还真让他们逮着了这起群架的参与者,一逮就是十个,可算是对上头下来的红头文件有了交代!
民警同志心里一阵老怀安慰,又瞅了瞅一屋子灰头土脸的人,冷哼一声,这帮子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夜黑风高之夜,在富人区门口聚众斗殴。
那是摆明了与人民为敌,顶风作案,性质之恶劣令人发指!
这样一想,民警同志下巴一仰,冲白展鸣勾了勾食指,朝一旁的空地上指了指:“你,给我去那里蹲着,记得把头低下去!”
白展鸣眉头一敛:“你说什么?”这个不知所谓的小警察,敢跟他这么说话!
“我说人话你听不懂啊!”民警同志也恼火,叟地起身,冷眉竖起:“罪犯,就得向人民低头,尤其是你这种屡教不改的顽固派!”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白展鸣气得肩膀不住地轻颤。
白夫人一听自己丈夫和警察同志对上了,忙上前安抚白展鸣:“小白……”
“别叫我小白!”刚出口,就被白展鸣一声羞恼的低喝,“都是你,慈母多败儿,好好的,纵容那混小子打架,现在好了,都别回家了,在这里睡吧!”
那边的白路晨听到老子的责备,撇撇嘴,一脚还搭在椅子上,嘴里咬着根牙签,敞开的衬衫口子还露出大块的白斩鸡肉,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
“爸,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这事能怪我吗?要不是咱们二姐受了委屈,我会动手吗?这件事其实就我最冤,你看我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
白夫人一瞧见自家小儿子的猪头脸,也顾不得白展鸣的怒气,直接跑过去,捧着儿子淤青遍布的脸,小心拿着手帕擦拭:“儿子,还疼不疼?”
坐在白路晨旁边的苏珩风和苏晋安父子下意识地撇开了头。
白路晨那张脸,可都是苏珩风打的,虽然他们父子伤得也不轻,但因为平日里受惯了宋冉琴的压迫,他们对泼妇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