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葭离开以后,徐依怀像脱力一样跌坐到地上。衣服上残留着的血腥涌入鼻息,她几乎不能够呼吸。有个小护士将她搀扶起来,并说了很多让她宽心的话。徐依怀半句都没有听进去,抹茶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徐依怀遛狗向来都不带手机,秦征晚上八点左右给她拨了一通电话,没人接听,每隔十分钟他就拨一次,拨到不耐烦的时候,他就直接到公寓找人。在公寓找不到她,他就找她身边的人,当电话拨到诊疗中心的时候,他才知道抹茶出事了。
整个下午,秦征都为自己那句“活该”而懊恼,他担心徐依怀把那句话听到心里去了,因而专程找她道歉的。没想到再见到她时,她居然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让人心惊。
秦征过去将她拉起来,语气焦虑地问:“你有没有被撞着?撞到哪里了?”
神不守舍的徐依怀木然地看着秦征,数米以后,她才用力地抓住秦征的手臂,边哭边说:“抹茶被车撞了……”
确定那不是徐依怀的血迹,秦征大大松了口气。他将她拥进怀里,沉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狗狗的生命力都很顽强,抹茶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你不都知道的吗?”
徐依怀窝在秦征胸膛抽噎,眼泪洇湿了他的t恤。
秦征不在意,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继续安慰:“抹茶这好动的家伙,这些年都数不清进了多少回医院了,哪次不是健健康康地回家的?你别自己吓自己,没准它等下就活蹦乱跳了。”
其实秦征说这些话时,心里也没底。徐依怀哭得这么伤心,抹茶的情况应该不怎么乐观。
抹茶是在半夜走的,徐依怀伏在它身上哭得不能自已。抹茶那身雪白而松软的毛已经部分被血黏住,前爪和后腿已经僵直,没有半丝生气。她的抹茶最喜欢的就是上蹿下跳、东奔西跑,现在它这般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真的很不习惯。
徐依怀不是没有接触过离世的宠物,但这回的对象是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抹茶,她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把抹茶抱回家,它还是一丁点大,像个白色的毛球。她和秦征教它坐、教它跑、教它握手、教它拿拖鞋……这一切似乎还发生在昨天,但瞬间又变得很遥远。她真希望抹茶会突然爬起来,调皮地窝在自己身上撒娇。
秦征跟抹茶的交情也不浅,或者是受了徐依怀的影响,他一个大男人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红了眼眶。
赵葭和其他医护人员拍了拍徐依怀的肩膀就离开了,秦征守在她身后,默默地陪了她整宿。
天将近破晓,秦征才劝徐依怀回去休息,徐依怀初时还不愿意走,他耐着性子说了很久,她才勉强地点头。
想到自己这副模样实在骇人,徐依怀决定先洗个澡再走。她习惯在办公室里放一套备用衣服,现在倒能派上用场。
从诊疗中心到徐依怀所住的小区不过是十来分钟的路程,秦征都设法让她说话,因为她这样不声不响的状态让他很忧心。
直至秦征提及抹茶的身后事,徐依怀才恍恍惚惚地开口:“你替我决定吧。”
车子驶进小区后,秦征将车子停靠在公寓楼下的临时车位。徐依怀还失神地坐在副座驾上,他下车后便绕过去帮她打开车门:“怀怀,到家了。”
徐依怀这才有动静,她的腿没什么力气,下车的时候踉跄了半步。
在旁的秦征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故意开玩笑逗她开心:“要不要抱你上去?”
徐依怀努力挤出一点微笑,她头看向秦征,余光瞄到停靠在不远处的车辆时,她的笑容便僵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