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辆黑色的suv,徐依怀一点也不陌生,透过挡风玻璃窗,她隐隐能看见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在最身心疲累的瞬间,江誉行出现在眼前,她只感到无比的庆幸和安慰,那感觉就像很多年前,她在海啸灾区里绝望得要死,而他偏偏相伴左右,陪着她等到了无尽黑暗后的第一缕曙光。
察觉到徐依怀唇角僵直,目光游离地看向后方,秦征便回头探看。很快,他也认出了江誉行的座驾,江誉行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徐依怀公寓楼下,看样子他应该在这里守了一整晚。
徐依怀将秦征的手拉开,她低着头,没有发现秦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说:“你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秦征表示担忧。
在这种惹人遐想的情况下被江誉行撞见,同为男人,秦征不认为江誉行此时此刻会心绪平静。邪念起时,他曾希望江誉行会跟徐依怀狠狠地闹一场,结果是一拍两散就最好不过了。而现在,他倒不希望江誉行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每次看见她伤心难过,他都很不是滋味。
徐依怀并不知道秦征的内心中风起云涌,她只是轻声回答:“我可以的。”
话已至此,秦征也没有插手他们感情的理由和立场了。离开之前,他柔声嘱咐:“不要太伤心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徐依怀应声。直至秦征的车子消失于转角处,她才收回目光,一脸平静地向那台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副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时,浓烈的烟味几乎呛得徐依怀咳嗽,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车载烟灰缸上,里面密密麻麻地放着十来个烟蒂,有好几个烟蒂被挤压得变形,她可以想象当时江誉行是怎么用力将那最后一点火花掐熄的。由于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打开车门后,她的手便僵在门把上,迟迟都没有上车。
江誉行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的眼睛直视前方,从他这角度看去,从秦征替她开车门,到她目送秦征离开,每一个细节他都可以看着清清楚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誉行不得不承认,每每看见徐依怀和秦征待在一起,他就嫉妒得发疯。
天已经亮透了,清早出门晨运或上班的人来来往往的,徐依怀不想让别人看热闹,自我挣扎了数秒还是上了车。江誉行不说话,她便安静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身旁,她就觉得心安,任何恐惧和悲伤都侵扰不了自己。江誉行就像她的防空洞,她的避风港,尽管知道应该远离,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靠近。
这是多么可怕的瘾。
哭了整晚,徐依怀非常疲倦,她的脑海现在正处于空白状态,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在车里枯坐了整晚,江誉行怎么也想不到,他最终等来的是她跟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一幕。看着他俩眉来眼去,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秦老太太的话,她说徐依怀跟秦征的关系向来很好,他们是青梅竹马,而秦徐两家又走得很近,结为姻亲也只欠一个时机。至于秦征和徐依怀,或许他们早已互相倾慕,只不过还没领会过来罢了。江誉行虽然清楚秦老太太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但听过亦难免耿耿于怀,心里像有根倒刺,剔也剔不掉。
在情爱世界里,江誉行向来处于主导的位置,面对这样无法掌控的情况,他罕见地觉得焦虑,甚至暴躁。闷气和妒意狠狠地冲撞着他的胸口,他带着半点希望发问:“昨晚你跟秦征在一起了?”
提及昨晚,徐依怀满脑子都是抹茶的惨况,她想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江誉行,但声音卡在喉咙,如果再用半点力气,她可能会失控地嚎啕大哭。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江誉行就当作她默认。扶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背青筋暴起,他冷声说:“下车。”
徐依怀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转过头问江誉行:“你说什么?”
江誉行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下车。”
徐依怀的心瞬间凉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誉行,哑声问:“你都不问我昨晚为什么跟秦征在一起吗?”
江誉行怒火中烧,他看也不看徐依怀半眼:“我没有兴趣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徐依怀的声音开始颤抖。
江誉行的理智被一夜的等待和无穷的醋意摧毁,他将手扶箱打开,然后从里面翻出一盒东西塞到徐依怀手里:“因为我不想留什么后患。”
那盒东西徐依怀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徐依岚不久前也亲自给她送了一盒。看着江誉行那冷漠的神情,她用力将药盒摔到他脸上。
江誉行也不躲避,药盒的边角位置差点就戳到他的眼睛。他原以为徐依怀会狠狠地骂自己发泄,不料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半晌以后才微微哽咽地说:“算我看错你了。”
花尽全身的力气,徐依怀才把那六个字说完。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门。
徐依怀神游一样回到公寓,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她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从今天开始,抹茶再也不会摇着尾巴过来欢迎她回家了。徐依怀背靠着门板蹲了下去,捂脸着失声大哭。为了这段感情,她这么的努力,这么的执着,到头来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失去了很多很多。她已经不奢求江誉行会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她只求能够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暖和安慰,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妄想。
屋里还存着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