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公子和小沙弥不知何时也偷偷溜去门口站着,留着他们在厅堂里恩怨纠缠,“或许是想激发我救生的意志,当我中剑掉下悬崖的时候,白凤惜最后告诉我,我这一命是你用凤国江山换来的。因为这句话,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咽气,既然你用整座江山来换我的命,我又怎么可以轻易死掉辜负你?”
“我不在乎江山,”说到这里,姬妧的眼神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稍纵即逝,她终究是姬家的不肖子孙,她愧对皇陵石室里孜孜不倦呕心沥血的那位祖宗,“我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值了。”
“所以,答应我,不要去和白凤临拼命好不好?”
姬妧反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神情凄楚,眼眸蓄满浓浓的水雾。
“纵然你有万贯家财,但是白家权倾朝野,你不是他的对手。”
她暗暗咬住自己的嘴唇,况且白家众人都是老谋深算,而白凤临更是心机深沉,也绝非等闲之辈。
官清初没有看她,他的眼睛垂下,一直盯着脚尖前面两寸的地方,姬妧等了好久,他始终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悬殊,不单单为了他自己,就为了这一千多家铺面上上下下为他卖命的人,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如今对方如鲠在喉,容不下他,势必有生死较量,他断然是退无可退了。
“清初..”
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句,“既然你有这般雄厚的家财,不如离开这里吧。”
如羽毛般浓密绒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那双潋滟的凤眸朝她看过来,如同汪了两抹幽幽的白月光。
如此悲伤的神情,让姬妧心里微微一凛,仿若有只大手捏住她的心脏慢慢收拢起来。
离开故土,远离凤国,就意味着整个姬氏的王朝也会在她手中覆灭,祖宗的庙堂,先帝的陵寝,这些都将因为改朝换代而无处安灵,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位无名无根的流放者。
心,不是不疼的。
可是比起对方的疼,她心里这点委屈早就不值一提,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能再抛弃他了。
嘴里暗暗一咬牙,姬妧铁了心,又声音沉沉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开凤国。”
一只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静静靠在对方的胸膛前,良久,只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从头顶飘然而逝。
日光明媚,外面的街道上今日多了一些巡逻的城卫,困意乏乏的药童坐在药柜前按照郎中师傅的指示抓药配药,一包一包用纸扎起来,渐渐在柜面上堆上几座小山,把他这小个子头的身影都挡了去,他缩在柜台后的椅子内眯着眼打起盹儿,脑袋里暗暗纳闷今日看诊的三位客官不知怎的就在后堂住下来了,好在郎中师傅忙着应付他们,这会药童儿抽不开身也不来查看他,他翘起嘴角偷偷笑,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重重的敲柜台,药童吓了一跳,正要破口骂人,眼角余光骤然瞥到城门的官服,到嘴边的话顿时改了口,笑脸殷勤的问道:“官爷,有什么事吩咐小的?”
那官爷满脸凶横,手里亮出一张画像让药童瞧,“可有见过这三个人?”
药童瞅着画纸上潦草的人像,隐约觉得其中两个光头和尚很像住在后堂的两位客人,嘴角一动,话还没出口,半截衣袖闪过,那张画像纸就被人给拿过去了。
“你——”
官爷满脸怒容,只见面前这人笑盈盈递过来两锭雪花白银,表情顿时愣了一愣,转瞬即逝的茫然后,脸上的怒容顿时如同铁树开花,变成乐呵呵的笑脸。
这时绿衣公子也款款笑了,眉目生辉,让人眼前一亮,“官爷这纸上面的三人,咱们铺子里的人都没瞧见过。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情,咱们这些老百姓也好留点心,有线索一定尽快通知官爷。”
这人风姿绰约,官爷看着他只觉贵气逼人,嚣张的气势也顿时矮了半截,反而有点拘谨起来,“这些都是朝廷重犯,要是你们看到这些可疑之人就尽快来府衙通信,免得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绿衣公子连连点头,十分殷勤。
“那是自然的,既然是朝廷重犯,那必然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人,草民等不敢姑息。”
说着,他又捧了官爷两句,塞了几锭白银,才把这瘟神好好送出门。
药童愣愣地看着郎中师傅,想起送出去的那些雪花大白银,心里疼得紧,脸也皱成一团,刚才官爷在他不敢开口,这话人走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师傅,咱们后堂那几个人——”
话音未落,就被绿衣公子冰冷的眼神给瞪回去了,下一秒那绿衣公子忽然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一锭白银放在柜面上,“这个给你留着买糖吃,少说话,咱们和那些官爷耗不起,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药童眼前一亮,连忙将白银收进怀里,笑嘻嘻地点头。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花狐狸,事情都解决了吗?”
慢悠悠的回到后堂,绿衣公子刚迈进屋子里,小沙弥就凑上来追问。
绿衣公子用手指戳开他的脑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本公子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还会有事吗?小傻子,你再花狐狸花狐狸的乱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沙弥也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回去。
“师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