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看着喜来渐渐长人,厄运却再一次降临了。那年喜来十二岁,读中学。她上学的地方离家有十几里的山路,因为条件艰苦,她必须靠自己的双脚往来于学校和家之间。这大晚上,王柱大妇一早做好了饭菜,却怎么也不见女儿回来,王柱有些担心,叫来几个村民,顺着喜来上学的路前去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直到第二大早上,人们才在当年埋葬春喜的地方发现了喜来的尸体。
喜来死了,和当年的春喜一样,带着她招牌式的微笑离开了人世,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人们永远无法知道她是如何死去的。
看到喜来的尸首,倾注了人多情感的春兰当场就晕了过去,她因为不能接受现实而崩溃了。村里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像王柱大妇这样的好人偏要连遭不幸。
“唉,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一位年近八句的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错,是来讨债的!王柱突然想起爹娘活着时给他讲过的故事:孩子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是要偿还的。眼泪顺着王柱的脸颊滑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自己究竟欠了什么,上大竞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他?
他抱着憔悴的春兰,内心生疼。他不明白,上大为什么在带走了春喜之后,连春来也不肯给她留下,她是那么善良的女人,为什么要她一而再再而二地承受丧子之痛?
按照村里的习俗,喜来也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坟茔,王柱抱着喜来的尸体,来到当年埋葬春喜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喜来也埋了进去,就让他们兄妹做个伴吧,至少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喜来的死对春兰打击很人,她随之生了一场重病,在**上躺了人半个月,病情也没有好转。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眼睛里再也没有半点的灵秀之气。在她病倒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家外全靠王柱一人操持,可是最苦的不是**,而是内心。王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听说酒能浇愁,就买酒来喝,可是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酒醒之后,不单是心灵,就连身体也一并痛苦。可人生如梦,能醉一时是一时。渐渐的,他就真的再也离不开酒了,成了远近闻名的酒鬼。
最终他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决定不再要孝儿,他相信只有那样,春兰才不会再伤心。只是连王柱自己也没想到,一次酒醉,春兰竞再度怀孕了。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王柱手足无措,他甚至几次想劝说春兰将孩子拿掉,但眼见着春兰怀孕后精神一点点好起来,他最终还是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可是他很害怕,害怕这个孩子又是来讨债的,如果是那样,春兰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看着春兰的肚子一大大人起来,临盆在即,王柱越发没有勇气回家,他特意请了春兰的姐姐过来帮忙,而自己却一早躲去邻村喝酒。若不是刚才有人通知他说春兰要生了,只怕他今大就要在朋友家过夜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在村问的小道上,皎洁的月光下,小路泛着惨白的光芒,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还不时打着酒嗝。不知怎的,平日里常走的路今大却显得非常漫长。王柱实在是累了,或是醉了,总之他已经开始看不清路了。他往路边晃了晃,找了块地坐下,迷迷糊糊地竞睡了过去。
迷蒙中,王柱被一串铜铃般清脆的声音惊醒,好像是一群孩子在附近玩闹。王柱眯着眼睛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实在晕得厉害,此刻就想好好睡一觉。“你听说了吗?王柱的媳妇又要生孩子了。”铜铃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听到有人说自己家的事,王柱心中顿生疑窦,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孩子的声音?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但是冷清清的月光下分明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听说了,听说了。另一个孩子,回答道,“好像今晚就要生了。”
“是啊,做她家的孩子多幸福啊,有漂亮的衣服穿,有漂亮的帽子戴。”一个孩子羡慕道,“那春兰的手可巧了,她绣的鱼儿跟真的似的。”
“是啊。”又一个孩子叹了口气说到,“前些年我就去她家当了二年的孩子,她给我做了好多漂亮衣服和鞋子,你们不知道,她还给我做了一个毛茸茸的帽子,可漂亮了。所以回来以后,我一直都不能忘记,就又去她家当了十二年的孩子,可是今大你们提起来,我倒是真的有些怀念那些日子了,有漂亮的衣服穿,有漂亮的帽子戴,你们也知道,后来不止是我,连村里其他的孝子也能穿上她做的衣服了。”
“原来是这样啊。”其他几个孩子不无羡慕,“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啊,一直待在她家不就行了?”
“不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长人了就要搬出去住,那时候就穿不上她做的漂亮衣服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春兰不是又要生孩子了吗,既然你那么想穿漂亮衣服,干吗不趁机回去?等过几年再回来就是了。”有人提议道。
“好啊!”那孩子拍着手笑道,“我这就去。”
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王柱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酒全都醒了,他看看自己身下的这块地方,分明就是一个乱葬岗。
“***,我还当是自己上辈子欠了什么孽债才屡次丧子,原来都是你们这群许搞的鬼。”王柱厌恶地吐了口吐沫,匆匆忙忙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