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直接就震惊到无语了。
尤老娘怎么有脸说这话!
好吧,贾琮得神明点化,文章灵气过人,连太后也有赞辞。
更别说,贾琮还是国公府的哥儿,这等才学际遇,加上他的出身,日后定然是一飞冲天指日可待的大好前程。
要知道,如今的人尚没有后世那种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的风气,虽然慧眼识英雄于未遇之时甚为流行,比如贾雨村得遇甄士隐,赠金入京科举。
但是锦上添花,趋炎附势,才是世间常态,薄有声名的才子文人,每至一处,为公卿名士争相迎之的事情,从不少见。
比起后世怀才不遇的穷小子都是凤凰男,恩将仇报从不少见,锦上添花,就是看人下菜碟,远不如雪中送炭,这样人心险恶的言论,古代的民风无疑要纯朴的多。
当然,要贾琮来说,这与民风关系不大,纯粹是物以稀为贵而已。
在后世那种全民普及教育,新闻上天天犯愁大学生就业老大难的环境下,怀才不遇那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文科生都被嘲讽成贬义词了赋的妥妥是异端。
谁要叹句辱于奴隶之手,绝对会有人曰,此千里马骨也,然后狂笑之。
没办法,谁让千里马的典故,上了语文课本呢。
要遇见个捉狭的,道一句真千里驴也,或言好驴马不入队行,被人当众打脸这滋味之酸爽,却也只能一笑了之。
大不了回家再上网发帖哀叹一番,民国之后无大师,明朝之后无中国,崖山之后无华夏,此世道之衰也。
于是网上继续被人排队嘲讽,没文化真可怕,顺带连累文科生继续被地图炮。
幸而这位面,还没有图书管理员打算和教授讨论问题,所以千里驹这个名词尚未变味,贾琮这个后世扑街写手,在旁人眼中,却是有望上大罗天仙籍的有道之人,少不得效仿淮南王之鸡犬,以求升天成仙。
然则高门里惯见淮南鸡犬辈,想要沾一沾仙药,得这个通天的机会,哪有这么容易。
联姻这种事,正好派上用途,贾琮有才华有家世,更难得是年纪尚小,就名扬天下,妥妥的乘龙快婿人选。
或许有人会说什么,年少成名伤仲永,小时了了皓首无成的酸话,然则半生读书而未能成名,寄托子嗣的读书人才是大多数。
君不见王荆公作《伤仲永》,但他的儿子,却以自幼敏悟出名,以獐鹿同笼问之,那句獐旁边是鹿,鹿旁边是獐的回答,不比指鹿为马这个成语的知名度低。
俗话说,慧及必伤,王荆公这位才高志远,颇有父风的儿子,果如俗言,英年早逝。
也正应了张爱玲那句话,出名要趁早,出名晚了,与死人何益,何况方仲永大未必佳的后果,也无非是泯然众人,然世上泯然众人的人还少么?
再者泯然众人,亦非坏事,孟子曰,人皆可以成尧舜,即人人皆可以成为圣贤,到了王阳明,更是曰,满街皆圣人,大街上都是圣人,佛家说人人是佛,人人都是神佛,换句话说,天下无一人不是圣人,大家都是圣贤神佛,好吗?
所以说我大清皇帝不学无术。
倘若那位雍正帝四爷读过书,绝对不至于在《大义觉迷录》里公布奉旨讯问的口供,说然则夷狄之人,岂无行同圣人者乎。
问天下百姓,边境民族都是无耻的小人,难道就没有像尧舜一样的圣人吗?
这不将我大清权贵都比之为qín_shòu,非人类了么。
甚至于雍正帝还学楚王说我蛮夷也,既然自言是蛮夷,就不要怪人家以蛮夷待之,须知道蛮夷qín_shòu,冠带国不屑与之为伍,礼记更有云,猩猩能言,不离qín_shòu,会讲人话,也还是qín_shòu啊。
难怪乾隆皇帝他抑郁症发作,毁坏文物书画无数,六下江南旅游畅心,实在是摊上这么个文青老子他心里苦啊。
不过天下至苦者,从来不是帝王,起码,尤氏心里就比乾隆帝更苦。
作为填房嫁进宁国府,却不得夫君喜爱,亲戚尊重,就连小丫头老妈子,背地里都敢说她不是正经主子。
还有,尤老娘当着人,嘴上说贾珍帮扶尤家,其实谁不清楚呢,贾珍贪尤家姐妹的色,尤家母女三个慕宁国府的富贵,那些勾勾搭搭的轻薄举动,素来是不避人的……
最可气的是,明知道尤家姐妹和贾珍勾搭,都是尤老娘嫌贫爱富放纵出来的,尤氏不但得装看不见,还得事尤老娘如母,掏银子给东西奉养尤老娘。
没办法,谁让这时代讲究以孝治天下,朝廷大官死了继母要丁忧,继母虐待继子,继子敢怨怪都是千古奇闻,想六亲不认,那是要被朝廷和民间百姓各种鞭挞的……
用她的银子睡她的男人,尤氏还不能吭声,这心里能不苦吗?
思及从前,尤氏深呼吸了一下,脸色很是不善,叹道:“可见母亲是老糊涂了,这样异想天开,如同白日做梦的话,也能说出口来?”
尤老娘却是一笑:“俗话说的好,郎才女貌。你瞧瞧你妹子,模样性情,女红针织,哪样同琮哥儿不堪配,咱们两家又有亲,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尤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说道:“母亲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只怕遭人笑话。多少公侯府邸瞧着琮哥儿文章做的好,模样又清俊,将来很有出息,想要定下他做女婿,大老爷都不肯应呢。那大太太还说,不是她们家有意得罪,就是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