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处在他位置的人是萧铭,情况大概会是两个极端。萧铭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反抗,他不仅会好吃好睡,还会抓紧一切时间刷自己“父亲”的好感度,做出理智上排斥,感情上却不由自主孺慕的态度。待到好感度刷满了,妖王自然会为他打算一切,而安安分分地当一名妖族少主,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要在血脉剔除的仪式中活下去。
萧铭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陆天羽的脑袋——果然还是过惯了好日子,这才有了倔强的骨气。
陆天羽被萧铭摸得一头雾水,却也只是乖巧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家师父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陆天羽也终于松了口气:“师父,你……在这里还好吗?”
“为师还好。”萧铭勾了勾唇角,“现在有问题的是你。”
一边帮陆天羽处理伤势,萧铭语气淡淡地将赤王先前说服他的那番话转告给了陆天羽,没有带上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似乎仅仅只是转述罢了。
陆天羽垂着头,紧紧皱着眉,仿佛对这一话题极其厌恶,却又碍于师父而不得不仔细倾听。良久后,萧铭抬起头,看向陆天羽:“对于赤王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
陆天羽抿了抿嘴唇,冷笑了一声:“剔除血脉?也好,反正我现在这幅不人不妖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容身之处了——但是要我这么直接乖乖听话给他做实验那是绝对不行的。起码——起码要有一个家伙在我之前验证那赤王所言并未作假!”
陆天羽的话语斩钉截铁,紧紧握住被萧铭处理伤势的右手——方才借着疗伤的动作和袍袖的遮掩,萧铭在陆天羽的手心写了两个字,而陆天羽何其聪慧,立刻便心知肚明。
和师父一唱一和的忽悠人,他可是最擅长了!
萧铭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困惑:“你的意思是……?”
“反正,这世间的半妖不只是我一个,不是吗?让那赤王抓一个意志坚定的半妖,给他一粒保命的精血,倘若半妖能熬过去,或者说是因为意志力崩溃才没有成功,那我便愿意配合。”陆天羽的声音冷漠,待看到萧铭面带迟疑,这才微微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师父你仁善,不想将无辜的半妖牵扯进来,但这也算是给予他一次新生的机会,说不定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萧铭苦笑了一声:“你就别哄我了,恶就是恶,没有什么借口。”顿了顿,他抬手抚了抚陆天羽泛红的发梢,轻叹一声,“人总有私心,有亲疏之别。为了你,就算牵连了无辜之人,做了恶事,我也心甘情愿。”
陆天羽动容地唤了声“师父”,撒娇般将头靠到萧铭的肩膀上蹭了蹭,满是眷恋和孺慕。
萧铭拍了拍陆天羽的后脑勺,表情严肃:“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跟赤王说,由我来讲绝对独占。”
“为什么?”陆天羽抬起头,诧异问道。
“精血可不是普通的血液,损失一粒精血,即使是赤王这样强大的妖修,也会有极大的损害。”萧铭摇了摇头,“我恐怕赤王不会那么简单便同意这件事,你不要出面,以免争执起来伤了父子间的和气,由我来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他答应的。”
“父子和气,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陆天羽别扭地反驳,再次握住萧铭的手,“万一那赤王因此而不满,对师父出手,让师父受了伤,我岂不要懊悔自责死吗?”
“别说傻话,为师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况且只要有你在,赤王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萧铭笑了笑,“至于父子和气,就算你不需要也得要。一旦你成功剔除血脉,成为妖族,为师便无法护着你了。在这个妖界,你只能接受赤王的庇护,起码在你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不得不如此。”
陆天羽抿了抿嘴唇,不再做声,算是勉强默认了萧铭的说辞。只是仍旧满心不甘,这才没有开口应承。
萧铭也了解陆天羽的性格,没有继续逼迫,反倒转而谈起了其他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询问询问陆天羽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讲述讲述自己在妖族中的所见所闻。
接下来,师徒二人间气氛融洽,直到房门被礼貌地敲响,萧铭和陆天羽这才停止了交谈。
屋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妖族赤王。萧铭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觉得赤王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安放了下来——赤王必然已经知道了他与陆天羽商议做实验的事情,现在这番表现,事成的几率应该很大。
并未让赤王催促,萧铭主动站起身,刚想要迎上去,便感觉自己的衣袖被用力抓住。
疑惑地回过头,萧铭直直迎上陆天羽的目光,只见自己的小徒弟朝他灿烂地一笑:“虽然很歉疚将师父卷了进来,但是……徒儿真的很高兴,师父能在这里。”
萧铭同样露出一个笑容,微微点头,随即不再迟疑地走向门口的赤王。
赤王表示自己被这对师徒情深闪了一脸,对比他和陆天羽之间的父子关系,更是格外吃味。不过这样一来,萧铭的地位又要往上提一提了,只要对方配合,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就算是赤王本人不能轻易动他。
其实,对于自己儿子的这位师父,除了种族是人类外,其他地方赤王都相当满意。
作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