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人小鬼大,见母亲一再追问,便将回来时想好的一套说辞托出来,道:“今天我和妹妹同秋哥哥在村外玩,而秋哥哥编织了一束花环,没有给我,却给了妹妹,我当时很是生气,便赌气先跑了回来。可后来我越想越不甘心,便自己又跑到村外给自己编了束花环,又玩了一会儿,所以才这晚回来。”随即偎到母亲的怀里,撒娇道:“当时女儿没和母亲说,若母亲和父亲担心了,女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话里故意没提到妹妹的担心,只为显示自己还有生她的气。
苏舜这一番话虽觉得合乎情理,天衣无缝,但还是露出一个天大的破绽,便是谁也没看到她给自己编织的那束花环。
苏翰青甚知自己这大女儿鬼机灵,也听出她话里不尽不实,又因心事仲仲,故也没在意。
狐女萧飞絮既见女儿无恙归来,已是心满意足,加之心神不宁,担心夜里那头陀寻上门来,遂道:“你这次可知多让我们大家担心吗?还都以为你被白天里的那恶头陀掳走了呢!下次万不可以这样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撩过去了。
苏卿却听出了姐姐话里的大破绽,她一向很是惧怕姐姐,虽想指出来,却见姐姐侧脸微瞪着自己,心里害怕,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
此时天已全黑,云黯星稀,天空阴晦,直似风雨欲来。苏翰青与狐女萧飞絮越发感觉到今晚有事要发生。
林嫂已然做好晚饭,过来喊四人吃饭。两家虽是分过,分院不分门,且平时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吃。今晚因苏翰青与狐女萧飞絮心怀重事,无心吃饭,只是二女直口喊饿,也只得打起精神陪同过去一起吃了。
二人还不想引起姐姐姐夫的忧急,还得强装笑脸,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二人又想今夜头陀寻来,夫妻二人甚凶险,更可虑的是两个女儿也会无辜受累,正想将二女留下姐姐屋里以免遭秧,正巧饭后下起了雨来。便以此借口,将二女留在了此屋过宿,然后二人辞身回去了。
苏萧二人回到自己屋里时,已过了亥时,外面风雨如晦,雨越下越大。
狐女萧飞絮知道今晚之事关系着夫妻二人的生死存亡,况身边没了二女的牵绊,正可放开手脚。把门窗紧闭好后,却见萧飞絮拔出发髻上的头簪,披散开长发,然后将头簪放在身前桌子上,簪尖正对着窗外,吹熄了屋里的灯火,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静等头陀的到来。
苏翰青在狐女取下那支头簪时,见它不过四五寸长,非玉非金,通体翠绿。平时都戴在她的头上,也并不显眼,此刻在黑暗中却是通体青光萦绕,冷气森森,迫人眉睫,显是件非同寻常的宝物。
苏翰青见过那头陀的本领,妻子绝非其敌手,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一点也帮不上助,夜里当凶多吉少,心里愁急,脸色苍白地道:“白天里那头陀也不一定就看见了我,就算他看到我,也并不知道你就是我妻子,总之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甚么机会?”
苏翰青道:“不如现在你就躲出去避一避,就算那头陀一会儿寻来,见不到你,也不会拿我怎样。待躲过这一劫,你再回来也就是了。”
狐女萧飞絮轻叹一口气,摇头道:“你小过小瞧那恶头陀了,他恐怕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了。这劫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何况我又怎忍心丢下你一人逃走呢?就算我躲出去,他也绝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今晚在劫难逃,我俩死也要死在一起。”说话间,形容悲苦,语气凄哀。
苏翰青心里之前还有些怯懦,更顾虑两个女儿。此时既知再难躲过,索性将顾虑都放开了,暗道:“两个女儿还有姐姐与姐夫抚养,就算我夫妻此时死了,当可放心了。”心里也坦然了,遂笑道:“恶头陀尽管来吧,我夫妻绝不会怕他的。”随即在黑暗中紧紧握住了狐女萧飞絮的玉手,二人彼此心意相通,豪气顿生。
狐女萧飞絮目光烁烁,冷笑道:“那头陀只是觊觎我的内丹,我纵非他的敌手,就是拼着一死,也绝不容他得手。何况我还有这宝簪从未使用过,到时定让那恶头陀吃些苦头。”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打窗棂,发出卟卟的响声。
苏舜苏卿二女今晚因下雨又留睡在了姑母屋里。二女也经常在此住睡,都是是与楚天秋同屋,因三小年纪尚小,也无须避嫌。三小每次同睡一屋时,都有说不完的话。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三小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看着外面闪过一道道刺眼的闪电,炸响骇耳的雷鸣,小苏卿内心害怕,不由得往旁边姐姐苏舜的怀里钻。
苏舜嘲笑道:“你真是个胆小鬼,打雷有什么可怕!”说着,将苏卿推了出去。
楚天秋见状心里有气,说道:“你是姐姐,就不知护着点妹妹吗?”
苏舜撇了一眼苏卿,讪笑道:“她虽是我妹妹,但我也最看不起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
楚天秋气道:“你莫不是还因白天里的那束花环生卿妹妹的气?你若生气只管生我的气好了,那束花环是我送卿妹妹的,本与她无干。”
苏舜气恨恨地质问楚天秋道:“那你为什么把花环给了妹妹,却为什么不给我?这还不是你偏向妹妹,我当然要生气了!那花环我既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最后恶狠狠地哼了一下。
楚天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