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不留?
正令轩一直都是知道的,凌月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得伪装自己分毫。
恨就是恨,怨就是怨,直截了当得很,就好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样,连一丝遐想也不留给他人。
她心中所想,总在脸上表现得一览无余,不屑于丝毫掩饰。
这也是他为之动心,为之沉迷的原因之一。
就好像此刻,她眼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恨,和那句可媲美咬牙切齿的“寸草不留”一般。
若是换成别的女子,这样大的事,必然不动声色,只于暗地里周密筹谋。
是绝不会如她这样,还未开始,就直接将一切都向他开诚布公。
这对正令轩来说是新鲜的,更是难能可贵的。
他的世界里无时无刻不是充满着明争暗斗的。
朝堂的,后宫的,甚至是江湖的,没有一刻是真正的安宁。
光明磊落的真君子没几个,城府深沉的笑面虎却是多如牛毛。
一个个的,见了面全都称兄道弟,脸上笑得无比亲切,可暗地里却能将所谓的兄弟朋友捅得遍体鳞伤,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妒忌你的人就会越多,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也会越多!
人从来只会被朋友出卖背叛,敌人是永远也没有出卖和背叛的机会的!
所以他正令轩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兄弟!
对任何人都不会全盘信任,总是会留些余地的。
可是凌月,他竟然做不到不去完全的相信她……
原来凌月最恨的,竟然不是他,而是萧家……
她恨萧家!
好!恨得好!
这必是天意吧,这么多年以来,他最想一锅端掉的,不也正是萧家吗!
只是萧家实在不是一般的庞然大物,有太多的人,太多的重要关系牵涉其中,并非是说动就能动的。
尤其是宫中防卫这一块,也全都在萧烨城的手中牢牢握着。
这些年,他做梦都想灭了萧家,只是一直忌惮其手中的实力,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迟迟未敢动手。
如今既然是凌月想要,那他必然是要加紧行动,尽快达成凌月的心愿的。
“好!”正令轩郑重的点头,语气里带了一言九鼎:“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别说是一个萧家,就是十个,你说要灭,我也一定如你所愿!”
“当真?”萧家可不是那么好灭的,这一点,凌月心中非常清楚。
“当真!”正令轩轻轻笑起来,伸手替她拨开一缕贴在脸侧的发丝,动作是温和的:“虽然有点难,但我既然答应你,就必然不会食言。”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用,不管是为什么,也不管是对是错,我只需如你所愿就是。”
“为何要对我这样好?你知道,我并不爱你。”
他叹一声:“因为,我爱你啊。”
“皇上要的爱,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
“我自然想要与你两情相悦,我会等你,一直等。”
可惜,今生来世,你都注定是等不到了的。
凌月轻叹一声,缓缓垂下头去。
可是下一秒,下巴却被他温柔的抬起。
他眼中闪动着异常激烈的光芒,声音有些奇怪的低哑:“别低着头,我喜欢看你精神熠熠的样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躲开,忽然问道:“清歌呢?怎么我醒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清歌?”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清歌一向对她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别说这次她失了孩子,又昏迷了三天三夜。
就算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以清歌的性子,也是必然会日夜守在她床边,非要等到她醒来不可的。
可是现在,居然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这岂不是太反常了!
“清歌啊。”正令轩轻轻笑着,起身替她将枕头放好,一边扶她靠在枕头上坐着,一边说道:“他回莫檀山了。”
“什么?”背才刚刚靠在枕头上,凌月又立即弹坐了起来:“他回去了?他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她出了这样大的事,清歌是绝对放心不下她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这样不辞而别?
难道?
是他所中之毒……
心跳顿时紊乱不堪,凌月煞白着脸色,一把抓过正令轩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清歌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天他替我挡了一剑,清歌说那剑上有剧毒,是沾都沾不得的!”
刚刚才稍稍收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管也管不住:“他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不辞而别的,你告诉我,他……他是不是……”
凌月不敢问出那个“死”字,只是浑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怕得要命。
一想到上官清歌可能会因此送命,她整个人都神魂不安,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若是连清歌都死了,那她在这个世上,还能信谁?
若是连清歌都死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爱她的,关心她的,全都因她而死,她还活着干什么!
继续去祸害那些想要关心她的人吗!
“你别害怕!”正令轩忙反手握住她的手,又将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温言安抚:“清歌他没事。”
“没事?”凌月摇摇头,不敢相信:“他明明中毒了!”
“那又如何?”正令轩宠溺的摸摸她的发顶:“你忘了墨予才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用毒高手了?有他在,再厉害的毒也是解得了的,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