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俗世玷污沾染的这片苍茫天地之中,一老一少两人静静对立。
年轻男人面对着一手将自己培育成人整整抚育了十五年的老人,平日里幽暗的眼眸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尊敬。
“师傅,你叫我去哪?”
将孩子抚育成人,这本是为人父母应尽的职责和本分,可是这个命运多舛的男人却很早很早以前便失去了和母亲父亲在一起的感觉。他的母亲于十五年前含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人世,被当时还孱弱得是个孩子的他亲手埋葬在了这片没有纷扰没有争斗的昆仑山顶。而那个赋予了他生命的男人,从他母亲离世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去想起过。
不想、也不愿。
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着。有些人活着,却与死了无异。
年轻男人凝视着抚育了自己整整十五年已经成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人的老人,嘴角缓缓溢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普天之大,除了这片遗世独立的昆仑山顶,似乎就再也没有了让他可以安身的地方。
“从何而来,归往何处去。”
老人的嗓音略带着些沙哑,有着符合他年纪的沧桑,还有一丝仿佛来自昆仑山的苍凉和飘渺,低沉的嗓音随着风雪四散飘浮,最终和天地融为一体。仅仅一个很普通的站立,却犹如亘古不灭的存在,这个眼眸都开始有些浑浊的老道士,此刻看起来却似乎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巍峨。
两种跨越了年级的极端不同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师傅是想让我回李家?”
年轻的男人身体微震,眼神中的柔和逐渐消失,慢慢转化为让人为之胆颤的阴森和深沉,身上的风衣无风而动,空中飘浮的雪花仿佛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格挡在外一般,再也不得近身。
这是一幅足以让世人目瞪口呆的震撼场景,老人却视若无睹,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话,而是轻声道:“健身,强体,保命,退敌,我能教你的我都已经尽数传授于你了,你再继续留在这昆仑上,没有任何意义。”
年轻男人沉默片刻,看了自小长大的这片冰天雪地,这片冰川之上,承载了他十五年的岁月,埋葬了他无数的汗与血水,还埋葬了……他的母亲。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陪她。”
“糊涂。”
老人叹息一声,嗓音缓缓低沉下来,在寒风的干扰下显得更加的飘渺不可闻。“我可以传授于你的东西你已尽数学会,留在这昆仑山上,除了白费光阴,没有任何益处,我想你母亲也不希望看到你徒守着一个孤坟怅坐百年,走吧,三千世界,万丈红尘,总比这一片百年如一日的冰天雪地要精彩得多,我相信,你的心中,也不可能对外界完全割舍得下。”
年轻男人眼神一凝,欲言又止。
老人笑了笑,走到峭壁边,浑浊的眼睛似乎能够隔着在山岳间飘浮的浓稠云雾看穿山下的红尘浮世。“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十五年光阴依旧没有洗刷你心中的怨念,这个结看来只有由你自己才能去解开。昆仑山上为师可以锻炼你的身手,可人的心性,唯有放在大千世界之中才能够磨练。天道归虚,因果轮回,我答应你母亲的事,现在已经全部做到了,接下来的你的路,要由你自己去走。”
当年面对自己唯一一位俗家女弟子临死前的恳求,即使知道会抗下巨大的压力,但他仍旧没有拒绝。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将一个青涩的孩子,培养为一个坚强不屈的男儿。曾经那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孩子,现在已经羽翼丰满,已经是时候让他去展翅翱翔了。
年轻男人默默凝视着老道的背影,沉默半饷,才干涩道:“师傅,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如是,我亦如是。你走后,我也会下山去看看,这片冰天雪地再壮阔,呆久了,同样会腻的。是时候去看看别样的风景了。”
道袍老人轻笑道,笑声虽然沙哑,却富有极强的穿透力,山岳间飘浮的云层似乎都被冲散了许多。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可站在这里,却能够俯视浩淼云层。
这个峭壁边负手而立的老道,恐怕真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仙人物吧。
“师傅……”
年轻男人喃喃叫了一声,是这个老人,将他从那个让人只会感觉到冰冷压抑冷漠感觉不到一点温情的所谓家中带了出来,也是他扛着巨大的压力,将他能够将母亲的骨灰从那个家族中一同带出,埋葬在这片没有纷扰的天堂,也是他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倾心教导,才让他能够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孩童,成长为如今威震整个世界的杀手之王。
血罗刹,杀人不见血,不拉帮结伙,一人一刀,便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栗。自五年前刚一出道,便悍然接下杀手界无人敢接的s级任务,在一片哗然与嘲笑的视线中,第三日悬赏榜上高悬多年长期占据第一位的任务便宣告成功完结,顿时轰动了整个地下世界,所有嘲笑和打算看好戏的目光全部化作了匪夷所思的震撼,血罗刹的名号第一次的彰显便彻底响彻地下世界。自那以后,血罗刹更是势不可挡,借着一个个难度系数极高的任务的完成,声名鹊起,犹如烽火燎原之势,迅速在各大势力的心头印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这个无声无息突然冒出来的人物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挑战暗花榜的难度等级而生,在他的手中,仿佛就没有成功系数一说,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