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鉴宝团亦有生财之道,收受手头一时不便者之器物,根据其约么之值,贷款若干,待还贷之日再行归还,乍闻之虽与当铺无二,却非任意器物皆收,唯有精品古玩方可抵押贷款。这少年显是亦闻此名,是以来此。
银行之人将少年引入一间窗明几亮之静室,给少年倒一杯茶,问道:“却不知宝物何类?”
那少年小心地自怀中取出一方形油包,道:“古籍善本。”
银行之人点点头,道了声少陪,便即离去。不多时,便有两名老者推开房门,在少年对面坐下。
少年情知此必是鉴宝团之人,便将油包打开,将内中之物请放于两位老者的面前。
那两位老者却不急于伸手,先是上下左右细细察看了片刻,方才用细布裹上了手,将包中之物小心地捧了起来。
这是一部残卷,纸质泛黄,密布蝇头小字。两位老者小心地辨识其中内容,良久,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显得颇为失望。
“不知阁下欲以此物抵贷几何之数?”一带镜之老者推了推鼻梁之上的眼镜架,出言问道。
那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纹银一万两。”
两位老者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带镜之老者道:“你这残卷尽自颇有古意,或为唐代之物,然非名家所书,且内容亦非珍料,能抵得一两银子已是勉强。”
少年仿佛早有预料,道:“两位见识的确不俗,然仅看出皮毛,未知其中三味……”
另一老者显然有些不爱听,便道:“此物虽或为唐物,然内容亦不过大唐太宗皇帝之野史家言,又有何三味可炫?”
少年叹口气道:“罢罢,世人多以此眼光识之,以物抵贷看似是绝无可能了。”
随后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下决心,道:“然则找人作保又如何?”
两位老者摇了摇头,道:“我等只管鉴宝,银行之事务还需赴外咨询。”
便在此时,适才引领之人悄然踱入,似欲换茶,恰闻此言,便道:“若果保人在银行账户之银多于阁下欲贷之银,便可画押。”
那少年道:“我也不知其是否有账户在此,然闻其事于此地,或有存银。”
少年口中之人居然在此当差(事于此),引领人不由得来了兴致,道:“不知阁下欲找之人高姓大名。”
那少年张口道:“杨立山。”
“欲寻我为保人?”立山闻言也是一怔。“其人年纪约么几何?长相如何?”
“那少年年纪尚轻,衣衫褴褛,满面尘霜,显然是久经劲风,然一双手却修长秀气,保养得甚好。”
立山眉心一皱,自语道:“似此,想必是世家子弟,然我怎地想不起来。”
一旁的林瑜笑了一笑,道:“不妨一见,且看其如何说辞。”
“阁下可是姓梁?”立山出迎后,细细端详了那少年片刻,忽然开言道。
那少年深施一礼,道:“小侄正是梁缘!”
立山登时兴奋起来,谓一同出来的林瑜道:“梁家之人皆精于书商两道,缘公子更有神童之名,惜乎梁老爷子为人过于义气,以致于受胡雪岩之牵连……”
见梁缘面色不豫,便话题一转,道:“梁公子若手头不便缘何不来找世叔,世叔尽自也遭大变,然这一万两银子……”
梁缘面带笑意,朗声道:“小侄非为生计,乃因远赴西域,无意间探得一宗宝藏,生恐其受损,是以欲将其运抵中原。”
立山一怔,此时他看看桌案上那几页残卷,道:“阁下所言至宝,可与此有关么?”
梁缘颔首道:“正是,类似之物尚有千万,若只喜铜臭之人自是难见其珍,然若有识之辈见之,定可将之变为中华之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