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冠雄！？”
邓永华与钟少卿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二人的小动作自是瞒不过鹏，其反应其实也在鹏的意料之中。鹏微微一笑道：“你二人有何顾虑不妨直言。”
邓永华率先开言问道：“国师，履中号管带是否属意刘冠雄？”
在得到鹏肯定的答复后，邓永华接着道：“刘冠雄虽久为管带，甲午海战表现也称尚可，然‘海天’舰搁浅却是其人之过，更何况此乃远胜‘海天’之巨舰，不知能否胜任。”
钟少卿道：“刘冠雄初到胶州时，国师也曾考较过其人，技能虽可胜任，然毕竟非我胶州海军一系，即便国师对其有活命之恩，然将如此重器交付……”
这才是关键！邓、钟二人总归是对非鹏嫡系的刘冠雄不放心！
鹏面容一端，道：“甲午之战初期，清军大败，其派系之争便是要因！同为对抗异族，更需我华夏举族众志成城，不管出身如何，只需心无二意便可用之……”
见邓、钟二人面带惭色，鹏话题一转道：“实则本国师也有一点担心，但却不是你二人所言……”
正说话间，早望见有二人匆匆赶至，后面一人正是刘冠雄。
鹏手一挥，对邓永华、钟少卿道：“你二人且先去用饭。”
邓、钟二人当即施军礼退下，却不去用饭，只是远远等候，心中兀自在沉思，国师究竟担心的是哪一点。
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刘冠雄，鹏不由得又是一声暗叹，道：“若本国师没有记错，刘管带应已进入不惑之年了吧。”
刘冠雄头垂得更低，回道：“是。”
鹏又道：“你率部来此已有月余，可还习惯？”
刘冠雄道：“甚好。”
鹏忽然提高声调，道：“你出身船政学堂，赴欧留学，更兼亲身参与甲午海战，胸中学识之丰实乃海军中佼佼者，缘何如今只会唯唯诺诺？可是对本国师有甚疑虑？”
这话可是说得重了，刘冠雄脑门上登时沁出一层细汗，忙回道：“属下不敢，实是因国师爷对属下有活命之恩，是以不胜惶恐……”
鹏当即打断道：“本国师却不以为然，你现今之表现更是因满清官场数十年习气之所至，便有才干也不如明哲保身，生恐招致祸端，试问之，你初任海军军职时可是如此？”
见刘冠雄身子一颤，鹏忽地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道：“此石想必最初也是棱角分明，但久经岁月，外表光滑如斯。”
看看若有所思的刘冠雄，鹏又道：“宦海浮沉数十年，人皆圆滑，此也为官场通病，刘管带却也难善其身。”
鹏语调渐缓，手上却一个高举，猛然将石掷于地上，那块鹅卵石瞬间分崩离析，但断裂处却闪耀着锐利的锋芒！
“尽管外表圆滑如斯，然棱角犹在，只不过长存体内而已，本国师要得不是这个只会唯唯诺诺的刘冠雄，而是那个甲午海战中敢于建言升旗指挥迫退日舰的那个刘冠雄，敢于提议力拒意国最后通牒的刘冠雄！这才是本国师救你之初衷！”
刘冠雄霍然抬头，腰背瞬间变得笔直，双目中也闪耀着一丝光泽，恰好与断石棱角相映成辉……
北京城，恰值正午，日光渐暖，一如诸人之心。
中华银行的招牌在阳光之沐浴下煜煜生辉，进出之人络绎不绝，颇显兴旺。
人流之中，一清秀之少年衣衫褴褛，面色如染风霜，却难掩眉宇间那股书卷之气，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探手入怀，旋即抽出，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进了大堂。
大堂之内，十余个窗口齐开，存、取、兑、贷之金字分外醒目，银行之职员也显得训练有素，效率颇高，加之大厅内尚有咨询台若干，因此尽自人众，却依旧秩序井然。
少年目光吞吐，稍显彷徨间，早有一人迎上前来：“不知阁下欲办何事，可需在下相助？”
迎客之人不卑不亢，言语中甚是得体，且混不以少年之衣衫取人，少年暗自点了点头，道：“不知贵行贷款有何门槛？”
那银行之人问道：“却不知阁下在中华银行可有账户？”
见那少年摇头，又问道：“若能寻在银行开户之人作保，亦可行之。”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似乎要说出个姓名，却又忍住，缓缓摇头。
银行之人再道：“然则以物做抵，亦可为之。”
少年终于点点头，道：“有宝物在此，却不知贵行有无识货之人？”
银行之人笑道：“这却不劳阁下忧心，遍中国一等之识货之人皆汇聚于此，不管阁下之宝是何来历，皆可慧眼识之。”
这话倒非虚言，自救下原户部尚书立山之后，鹏便责成其荐拔人才，组成鉴宝团，对各类宝物逐一甄别，妥善馆藏，以护国之诸宝。
而立山却也不负鹏之重望，其本身便为鉴别古瓷之行家，加之署理户部经年，与京师内外多家古玩世家颇有来往，便先后将大批有名的当铺朝奉并古玩店坐柜礼聘至麾下，有中华银行雄厚财源为基，这几年着实挽救收回了不少古玩，其中甚至不乏国宝级之物！
立山初时只道鹏亦有收藏古玩之癖，每每收到佳物便即禀鹏，更曾问鹏是否将其尽数收至府邸，哪料鹏言道：“此非为一人之物，皆乃国之所有，待日后民丰国富，可开一大馆，以供国民观瞻。”如此磊落之胸怀自是令立山叹服不已，自此更是死心塌地，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