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师兄沉默片刻,道:“这只是你的假想。”
有些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能站在制高点,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宁舟也懒得跟项青鼎摊开,驳其脸面,“在这件事情上,宁某如何行事,自有我的章法,师兄勿要赘言。”
项青鼎肯定道,“你不满王师兄所为。”
“为何要满?”宁舟讽刺道:“王师兄所修的清磁一霄气,真当我不知么?”
清磁一霄气,不列无量三书四卷,只因三书四卷,只列祖师所传,及与祖师开派时,几位大能所留,不论何处得来,从此之后,皆归无量功法藏书之列。
后来人,在此一事上,不敢超越先贤,以免引人非议,故三书四卷,万余载来也不增不减。
除此之外,无量还有其它上妙法门,有的是门人自悟,有的则是自外搜来。
这清磁一霄气,正是王氏一脉,所传功典,此功在当时,救援宁舟,却是可行。
“你果然知道。”项青鼎由衷一叹,缓缓摇头。
“王师兄修炼此功,也不是没出过手,外人不知还罢,我怎不明。”宁舟淡淡道:“不过我与他,毫无来往,不救我也没什么,但这存心不良,却叫我难以漠视。”
“你既明白,我便不来虚言。”项青鼎收拾心情,正色道:“我等俱是一门所出,虽几无来往,没多少师兄弟情谊,可看事不能偏执狭义,这件事王师兄确然有过,而你知晓便可,藏在心里,切莫对外人言,更不要表现出来。”
宁舟道:“师兄这话,是叫我忍一时,风平浪静么?”
“不!”
“那是?”
项青鼎道:“忍一世。”
宁舟几乎要笑出声来,“妙论,真是妙论。”
项青鼎不来理会宁舟语气,“王师兄那处,自有我去说,让他注意分寸,这件事不掀开,大家皆好,不然翻脸相向,明争暗斗,有损我派底蕴。”
宁舟摇首一叹,“这种忍自身之辱,苟求安平的法子,非是我派之道。”
项青鼎道:“你真不听劝?”
宁舟冷道:“我低头,有人会留手吗?我与王师兄素无冤仇,他这般做,无非是因道传竞夺,可笑,眼下离道传竞夺,还有十八载,而我也就在箓境打转,没到丹境。按理,再是整治打压,也轮不到我头上,可事实却偏偏令人难以置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胆子小,更是怕得要死。”
项青鼎微微皱眉,“只是让你忍下这事,于你何损?如今你又没死,一笑泯恩仇,留下佳话不好么?非要心怀旧事,准备与王师兄一斗?”
宁舟道:“是我错了,我应该死的,这样一切皆休。”
“宁师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宁舟道:“这意思我何不明白,无非是让我心宽,不要心生怨怼,识进退,明大义,量力而行,莫要不智,保全王师兄及世家的名声。”
王朝棕是世家之人,这事要被掀出来,世家一脉,难免声名有损。
项青鼎微愕,盖因这话实在不委婉,他叹道:“难为师弟看得透彻,但师弟说的不全,这名声不单单关乎世家,你真要与王师兄斗,损的是我派颜面。”
宁舟一听,明白这碑界内,还有其他派门的的人,“这样的声名,真是天大的笑话。”
项青鼎道:“不论师弟如何想,宗门名声,师弟难道不该维系吗?”
宁舟自嘲道:“这大帽子,真是沉重,也罢,我就接受这份误解,接受一次意外,接受人心变节,丧失掉自身气节,来成全这份可笑的声名。“
项青鼎只当宁舟屈服在了大义之下,微松一口气,又劝道:“师弟莫这样想,人世间多少不称意,退一步,海阔天空,何乐不为,且又不损你一根毫毛。”
宁舟听罢,退开一步。
项青鼎讶道:“这是何故?”
“我来看看,是否真海阔天空。”
项青鼎一怔,暗道这宁舟言行不可捉摸,出人意表,“定当海阔天空,走吧,去寻越师兄他们。”
“世道无常,人心为怪,我要真损了性命,谁来为我伸张。”宁舟暗思,自己在无量这些年,与世家多生争执,仔细算来,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先存不良,皆是对方有不好心思,他才先行一招。
这些亮招的人,有些人有着分寸,有的人则是往死路上逼,断他道途,夺他性命。
“这一步步逼来,真叫我步步惊心,万一真有一天,把我逼至绝路,再无退路时,可会有海阔天空?那时又该如何?”宁舟暗暗思索,手掌抚过道衣,心下一横,大不了褪去这身枷锁,到那时,任何言语都是废话,什么大义都将抛下。
王朝棕孤身一人,行走在碑界之中,一路寻山望水,却毫无所获,无论向哪边开,全无相差,他暗自惊奇,“这碑界中,居然有这等天地,真是奇,想那大碑也是异宝,可惜我被纳入碑内,无法收用,不然取之,在道传竞夺时,可添上不少胜算。”
忽而他目光一瞥,约莫瞧见前方有间错落有致的院落,精神不由一振,“想必秋斩楼等人,就是藏在这处。”
他遁光一飘,向那处而去,欲要将秋斩楼说服,纳入无量下府,不给其它派门机会,且办成这事,也是大功一件。
不多时,到了地头,他居天俯览,见那院宅占地十里,居于水泊中间,水色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