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景园。
宁舟坐于月下,自饮自酌,赏月思道,胸中所学,自心尖缓缓流淌。
梳理道学,有闲时便来做,虽不可就此增加道行,然长此以往,矫正之下,必有斩获。
只是这样做,有些枯闷,寻常人坚持不来,宁舟却投入此中,心情怡然。
“道友好雅兴,赏风弄月,星下品味。”
脚步声传来,宁舟循声看去,见田贲紧服锦衣,体形高大,肌肉虬结有力,他笑了笑,翻出一只新杯推至对面,“左右无事,便来这里坐坐。”
园中新建,还带着泥土的气息,田贲把袖一扫,挥去这些,施施然坐下,“本府新立,缺少布置,让道友见笑了。”
宣真府立起后,并没有设立禁制阵法,这里面有两个缘由,其一为花费甚大,目前宣真府还承担不起,其二则是,禁阵之道,不懂者,万万建制不来。
若起了禁制,自然风雨调节,理顺灵机,时时拂去尘埃,洞府便无污浑气息。
宁舟敬了一杯,道:“道友乃豪雄,立下这根基,已是了得,其业可徐徐开创,禁制虽好,却也是外道。”
田贲大笑,豪饮一杯,“这理是不错,只消本事能耐可压服旁人,有无禁制,并无甚区别,只是寒酸些罢了。”
田贲说罢,微微一叹,扎稳根基,何其不易。
宁舟见了,笑了声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道友莫失了意气。”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沓子道书,“道友开创基业,这是喜事,我无礼相贺,谨以此为礼,权当添上些许心力。”
“这是……”田贲微怔,不知何意。
宁舟道:“这段时日以来,我也算对府上做过了解,知府中道书不多,多有残缺,法门鄙陋。”
这话很不客气,但却是实话,田贲听了,老脸一红,显得有些尴尬。
宁舟续道:“这十来本道书,皆是根基之学,凝相之功,道友尽可收下。”
这些书,的确算不上上好,更是与无量清源气经无法比拟,可也比大多散修的好了。
宁舟心想,既然列入客卿,自然不能白白享受供奉,不然,短时还罢,时隔一长,府中上下,必生厌憎。
这个无关交情,而是人性如此。
不妨送出些许物品,将人情更进一步,这些都是白送,算起来肯定是吃亏了,但人与人之间,全以利益来往,就显得生分了。
田贲心中震动,功法乃大事,轻忽不得,而今宁舟拿出道书,充填宣真府库藏,对根基孱弱的宣真府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极为及时。
休看只是根基之学,修炼养道,第一步就是走的根基之路,差了一丝一毫,就决定未来可有几分成色。
田贲起身一稽,正容道:“道友器量,田某佩服,必将铭记在心。”
宁舟伸手扶住,笑道:“何须如此,我也是宣真府一份子,献上点滴心意,本是常事。”
宁舟加入宣真府,虽无门中上命,也不算是判门之举,他只是担当客卿,算是‘编外’之列。
对于此举,门中都会默许,毕竟这是扩大无量影响的善举,有益无害。
要是去掉客卿二字,必须首先向门中汇报,由门中审评、核定,最终予以肯定还是否决,不容私下行事。
不然,就是判门,共杀之。
见了宁舟这态度,田贲也是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光灼灼,圆坨坨,赤金一片,隐有毫光,“这是用彭侯本枝及精气,合外药而炼的外丹,侥幸,力失不多,道友可拿去防身。”
这物不是回礼,而是早先时的谢礼和许诺。
所谓外丹,就是那丹境修士根本,合入外药炼就,道者驾驭此物,可暂时拥有丹境之力。
这是秘术,一般人绝然不会,田贲能炼出此物,也是得过机缘的。
当时田贲力竭,不得已拿彭侯精气,增补自身,还好他终究知道,此法有碍自身,故只去用了些许,稍稍镇住自身便罢。
余下的,则炼成这颗外丹,说来也是侥幸,外丹炼制不易,田贲苦功之下,耗费一月光景,终是炼成了。
宁舟见着此物,心中欣然,他担客卿之位,也是因此物。
接过赤金外丹,抓在手中滑溜溜的,滴溜溜转光,有淡淡赤色飞扬。
这是赤丹,丹境有三丹,不成丸,亦不同结石存于体内,表现于丹境道者眉心之间,分作金,赤,紫,圆圆一点,圆融无暇。
赤色丹,就是微真妙三丹中,真丹的颜色表现,由此可见,彭侯生前,乃是丹成真境,只是不知,到底得了真丹几分真韵。
把物收好,宁舟道:“我得了消息,听闻莽山中,有两样成丹大药,一者在北莽,魔修遍地,此时去是不妥。另一个,却是在凤山府,名为青蕊芽,我欲得此物,还望道友予以指点。”
“凤山府。”田贲听得一怔,“这我倒是没听过有这方面的消息,道友从何处,得此消息的?”
“自是我师门中人告知。”宁舟道:“这事应当做不得假。”
“嗯。”田贲微微点头,“即是贵门相告,理当是真,我不曾听过,估摸着是孙伯长藏之甚深,不显于外。”
他思索片刻,道:“实不相瞒,我与孙伯长有些嫌隙,虽无恶仇,却也是互相不满。”
宁舟听了,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就不麻烦道友了。”
“无妨。”田贲思量着道:“非我不愿出力,而是机会渺茫,这样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