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眨巴眨巴眼,“他已经死了。”
“死了?”谢复本能的不信,他与那观主也曾打过‘交’道,论修为来说,是不分伯仲的,不过他有一件顺手法器,使来还算便利。
若真对上,取胜不难,可要杀死对方,却需对方不逃,与他死拼到底,才可做到。
此时陡听这话,一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竟是死了,谢复心头有些沉重,“你怎晓得?”
“孩儿看得清楚。”谢观便把路道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详述出来。
谢复暗暗一惊,“那宁道长,果真这般了得。”
谢观重重点头,“孩儿只见星光闪烁,而后那狐仙观主,就被打的四分五裂,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孩子,你有福缘啊!”谢复感概一声,有些心神不宁,“务必好生伺候那宁道长,太爷我还有事,下回再来唤你。”言讫,便转过身去,白雾一起,再散开时,人就不见了。
不知就里的,看着还觉神奇,‘洞’府上空,宁舟立在云头,却是摇头一笑,“这老道真是玩‘弄’手段,连自己重孙都糊‘弄’。”
由此,宁舟愈发肯定,这大屿岛上,并无什么了得人物,稍后敛去遁光,落往青竹林去了。
却说谢复回了白鹤‘洞’,七转八转,深入约莫百丈,便见得一座青石‘门’户,他匍匐在地,拜道:“弟子谢复,有要事求见师尊。”
声落‘门’开,轰隆连连,石‘门’缓缓升起,从后穿出尖细的声音来,“进来!”
谢复低眉顺目,小心入了‘门’户,直感眼前一亮,顶上悬有十二颗拳大宝珠,柔和光亮,照的室内通明,犹如白昼。
这座‘洞’府内布置极为杂‘乱’,脚下尽是虎狼‘毛’皮,踩上去软绵绵的,还有许多牙齿骨骼,也不知是什么山野猛兽留下的,角落里摆着各种金银器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草窝,窝上盘着一只丈大白鹤,顶脸‘裸’\/‘露’,无有‘毛’发,体羽纯白,鸟喙极长,约有一尺八分,此刻正在上下咬动,中间一物,却是心肝,随着他的噬咬,血水涔涔而下。
谢复瞥了一眼,自己师尊面前,还有一只食盘,上面放着一个月大婴儿,心口有个窟窿,像是鸟啄痕迹。
面前这幅景象,他再是熟悉不过。
他拜入白鹤仙‘门’下,已有数十载,表面上堂皇体面,宣扬鹤仙之能事,送子送财,神法无边,凡夫只需虔诚,慈悲心善,亡后可入仙庭。
可背后却是不同,谢复从来都不信所谓仙庭,在他看来,师尊玩的这一套,就是糊‘弄’愚民,使人供养的。
其实他很清楚,大屿岛各家仙观,大多是这一路数,布施凡俗之利,使凡夫诚心祀奉,上供好物让鹤仙与‘门’下享用。
故此,他丝毫不曾吃惊,安静的呆在一旁,等师尊用食完毕。
半晌之后,白鹤仙吃了一个心肝,一双臂膀和眼珠后,拿鸟喙擦了擦绢布,拭去血污后,“余下的赏给你了。”爪子一推,死婴滚了几圈,飞了起来。
你道鹤‘精’为何说人话?其实不然,万千生灵,开智之后,智慧通达,喉骨将自行开合蜕变,说话一般无二,。
人亦如是,婴孩之时灵智未启,说话声是咿咿呀呀,如同梦呓,与那鸟鸣猪叫,虎吼蛇嘶,一概等同。
世间任何生灵,皆是先天生灵演变而来,开智之后,溯始源流,遵循先天生灵所传,自是说先天之言,此言,非是人语,亦非妖言,乃称“先天言”。
谢复大喜,“多谢师尊。”一把抱住死婴,看了看没了眼珠,血窟窿似的眼眶,暗地里早就开骂了,“你个畜生喜欢吃这个,便以为天下人,都像你喜欢这口味么。”
白鹤仙只是一头‘精’怪,不是凡夫眼中所谓的神仙,哪里晓得自己徒儿的心思,他问道:“你有何事来寻我?”
“师尊,本观中来了一位了得的道人,道法高明,只用了一式,便将狐仙观观主,轰杀至死。”谢复斟酌道:“近来周边仙观,用凡俗力量对咱们下手,这道人却是未有听闻,来历莫测,徒儿担心,此人怕是对头派来的。”
最近白鹤城并不太平,其中背后力量,就是与遣云宫敌对的几家。
值此关头,突然冒出一位道人,还救了自己重孙,这诸般事宜连在一处,谢复万不能相信。
他宁愿相信,宁舟是卖以恩义,打入遣云宫,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颠覆白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