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老宰相拖着沙哑的嗓音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变成了磕头虫。可珍萝笑容不改,微微仰着头,人虽坐着,却是睥睨着年逾古稀的老宰相,一言不发。
旁边的雕云神情肃穆地解释道:“宰相大人,请先向崇华公主行礼,此乃大安礼法,不可偏废。”
老宰相镇定地提醒:“这里没有公主,只有罪妇。崇华公主魏珍萝,已经是个死人。”
雕云针锋相对地说:“即便是个死人,但公主就是公主。不管公主站着还是躺着,老宰相只管跪就是了。”
老宰相并不是省油的灯,隐忍着怒气不慌不忙地辩驳:“死人是站不起来的,你硬要说她是崇华公主,那她就是冒充,罪加一等。”
珍萝一眨眼,从中飘出狡黠,还是让雕云来答:“宰相大人亲眼看到公主死了吗?王上赐下的毒酒公主的确喝了,但她一定就被毒死了吗?”
老宰相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气愤而被撑平了,鼻孔里呼呼地出气,吹得胡子一飞一飞的,对珍萝说:“老夫知道你有人撑腰,但还是奉劝你,凡事做得不要太过。”
珍萝这时才亲自开口:“这句话本公主原样奉还。过去宰相大人默许府里发生的一切时,为什么不拿这句话劝劝自己?”
老宰相眯着眼睛还要挣扎:“老夫不跪,你又能如何?”
珍萝无奈地轻叹一声答道:“不能如何,您老在父王面前都不用跪,何况是本公主。”
老宰相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略带怒意地命令道:“既然如此,该跪下的人就是你!”
珍萝站起身,把手递给雕云扶着,拿鼻孔看着这位太爷说:“本公主也不想跪,你又能如何?”
又一口老血涌上来堵在老宰相胸口,憋得他脸又皱又红,好像一只柿饼。珍萝懒得欣赏,轻移莲步就出了云鹤斋。
这会儿工夫马夫人已经知道珍萝回来了,并且同她嫁进来那天一样,给了他宝贝儿子一个大大的瘪吃。她那腮帮子鼓得像蛤蟆,在椅子上坐不住便站起来,咒骂一通又坐下去,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跳起来骂骂咧咧。
她在宰相府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积攒的手段正愁没有地方发挥,那魏珍萝真要来撞她的枪口,她非常乐意把她捅成蜂窝。
左等右等,都到午膳时间了,连珍萝的人影也没看见。马夫人便派了初二去昙香馆查看,结果珍萝午饭都吃了一半了。马夫人知道了暴跳如雷,不顾自己的身份,带着人就赶到了昙香馆,今天她说什么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可前脚还没踏进昙香馆的门呢,就被几个粗壮得吓人的壮汉给挡了出来。马夫人气得眼冒金星,口里叽里呱啦地乱骂,抬手就给了其中一个几耳光,侧着身子就要往里面挤。
壮汉们吼道:“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昙香馆!打!”
“我是柳家主母,你们敢……啊!”她喊得最起劲,壮汉就先给她腰眼儿上来了一脚,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马夫人捂着腰摔在了地上,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闷头一顿胖揍,碧桐院来的人被打得没一个敢再爬起来,尤其是马夫人,躺了一个月才能勉强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