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清晨,但秋日的阳光十分好。
一路绿树荫浓,斑驳的星点洒在地上,安宁在树荫中走出,拐一处院门口,看了看离门约莫一丈远的狗洞,居然还在,只是四周长满了荒草。
她走到洞口,叹了口气,刚要提步朝门口去,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转头看向后面。
之前走过的一株树下,立着一个人,依稀可辨的面容,带着熟悉无比的感觉瞬即冲击了她所有的感官。
安宁慢慢的转过身来。
有风吹过,吹动了他的发,吹皱了她的心。
她忽然想起来,这几年的颠沛奔忙之中,她居然从未遗忘过他,哪怕知道自己的人生之中,遗落了那座村庄,而他再也没有可能回到她身边。
她望着向她慢慢行来的人,看着他的面容在日光下渐渐清晰起来,长开的容颜,比之稚嫩时的眉目少了三分精致,却多了一份张扬,而那通身气度亦不是当年,纵然眉目如画,气质干净,只是在这一刻,她所看见的却终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也不是她梦里的风华。
直等到,四目相对,他望着她,那一双眼睛,如当年一样,那浸润在清澈碧波里的黑曜石,清楚分明。
安宁不自觉的微微笑出来,多年不曾有过的笑颜,似遗憾,似欣悦。
飞白一瞬间反倒呆住了,他从等在这,走出来,曾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万想不到,她在看到自己的第一刻,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安宁等了会,才敛了笑,随随意意地问:“你叫什么?”
见她这样的神态,飞白一时心中竟无比紧张,压抑了片刻,才轻轻道:“飞白,比翼双飞的飞,一清二白的白。”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唯飞白二字极好。”安宁说。
飞白愣了一下,面色微红,才望着她说:“郡主太过誉了,实不敢当。”
安宁转身,说:“既言明我身份,还不带路。”
“我……是。”飞白略显僵硬的朝前走了两步,从她身旁而过,心跳骤失,又砰然回归。
安宁提步而行,偏只落后他半步,两人距离顿时缩减许多,察觉到飞白步履已不见从容,她弯了下嘴角:“来南一城多久了?”
飞白不敢去看她,目光只闪烁,偶尔才去看她随脚步飞动的衣服下摆,说:“约莫有五年了。”
安宁的目光却一直定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五年,可不算短……”
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和面容上漫不经心的神情,飞白脚步缓了一缓,觉得心口有点异样的感觉。然一想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的动机,眼神又是微微一黯,但随即便快走几步,妄图这样就能将所有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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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白一直知道异人阁在齐王府内,而且还是处于王府后山禁地之中,所以才会清静到让人悚然的地步。
他看见的听到的,所谓喧嚣不过是那些常拘此地的人肆意的宣泄。
早上只吃了半碗粥,昨天又不曾吃什么,幼白饿极了,也顾不上阿水一而再的警告,偏寻去了厨房翻吃的。
撑圆了肚子才摸着难受的咽喉离开厨房,一路消食,浑不觉走到何处,发觉寥寥几个路过的仆从,目光都颇怪异。
有些特别夸张的,更是如看怪物般。
“你还敢乱跑出来!就是九条命也不够你用,不知道惜命的家伙……”阿水连骂带喷的出现,她语气极差,却是实打实的着急上火。
幼白只觉喉咙脑袋一起作疼了,“咳……姑、姑娘请,咳……带路。”
“你怎么……”阿水嘎然哑口,差点咬了舌头,憋岔了气,“你知道谁要见你?”
唔,知道又如何呢?幼白不愿再说,喉咙难受其次,再者,说了白说,只因见或不见都由不得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