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他的心意悉数告知,不求能得到她的答复,便是想让她记住他,不要远离京城在外,轻易忘了他。
可是,怎能忘记呢?
又如何会忘记呢?
楚云裳心思深沉,不会将很多话说出口。她知道慕与归对她好,少时他每每去往汝阳侯府,常常会解救她于水火之中,于她既是好友又是救命恩人,情谊深厚自不必多说。
那时三哥正是读书学习的年纪,经常不在侯府,无法真正的照拂于她,那段时间,就以她的那群兄长妹妹们的丧心病狂的程度,若非是慕与归三天两头便来侯府找她,她早该被折磨死了。
痛苦煎熬整整十年时间,十年里,他慕与归占据其中大半影子,她何以会将他忘记?
只是这一番情意,她却当真不知该如何来回报。
拿什么来回报?
她不喜欢他,她也不想为着他要娶她便将这人绑在自己的船上,她知他热爱自由,她从未想过要让这人为了自己而放弃一直都想要追求的自由。她一直都很努力的表示了,她不喜欢他,不会对他动心,更不会嫁给他和他在一起,他也知道,他也明白,可他还是放不开,这却又能怎么办?
若说拒绝,她已然是拒绝很多次,从情窦初开到如今都能够成家立业,她一直都在拒绝,说开了的拒绝,委婉善意的拒绝,借助别人的拒绝。可结果呢,她连同羽离素有了婚约,她连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他都还没放弃,这教她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为了摆脱他,与他撕破脸皮,断绝关系,从此江湖相忘,再不相见?
若真如此,她自己都会觉得心寒,更不要提他。
莫说现如今,他居然能离开懿都来到这风晚城接她出海入港,此番动作,他父王可知道?
他父王应该是知道的,那么他父王会对他进行怎样的阻拦,而他又是怎样解决的,他已经开始实现他当时对她所说的话,要承了他父王的爵,打拼起能够保护她的势力吗?
这一簇紫丁香,当真……
可还是从不后悔,少时为他绘出这么一簇紫丁香。
丁香丁香,花开成海,最是灿烂。
只是,待到花开后,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却又有谁能怜呢?
楚云裳将绣了紫丁香的帕子按上发顶时,慕与归已经收了伞,身边没跟着人,他便自己拿着,满身的闲适风雅。
他想着她刚出海回来,这一路应该饿了,便要带她去吃饭:“喻儿呢?不是跟你一起出海了吗,他现在在哪?把他抱过来,我们去吃饭,我订了酒楼。”
楚云裳稍稍擦了擦被打湿的头发,闻言刚想开口,就见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又阴恻恻的声音。
“她专门扔了儿子来见你,怕的就是儿子扰了你两人叙旧的兴致。怎么,小王爷是心里有鬼,怕会做出什么来,这才要找她儿子?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云裳听了,回头一瞧,说话的人可不眼神懒洋洋又阴恻恻,就连那抱在怀里的小包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是盛满了委屈的神色,见她望了过来,小包子索性撅起嘴巴,能挂油瓶儿似的,然后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不看她。
楚云裳看着,愕然。
这两人是生了哪门子的气啊,她不就来见一下远道而来的京城好友,居然一个个的都摆脸色给她看?
九方长渊摆脸色便罢了,喻儿也跟着摆脸色,这是几个意思?
她正疑惑着,就听慕与归淡淡道:“九方少主也平安回来了。”
九方长渊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味:“难不成小王爷觉得,我不该平安回来?”
慕与归没理会这句话,只道:“多谢九方少主一路照顾云裳。”
九方长渊闻言冷笑:“她是我未来妻子,我不照顾她,谁还能照顾她?”
未来……妻子?
慕与归立时就看向了楚云裳,眼里有淡淡的询问之意。
且不说慕与归这人,在楚云裳面前还好,一直都跟个没成年的大男孩似的,常常被她毒舌给各种攻击各种讽刺,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甘之如饴。但在别人面前,他却是冷静自持,又温和又淡然,紫丁香精致秀丽,倒是真能教人觉得眼前一亮。
不过此刻的楚云裳,既没觉得这样的慕与归能让她眼前一亮,也没觉得那样的九方长渊能让她眼前一黑,她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先前之所以将楚喻扔给九方长渊抱着,便是想着喻儿在的话,不定又会让慕与归多想些什么。结果九方长渊抱着楚喻就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跟慕与归杠上,她夹在中间,帮这个说话是错,帮那个说话也是错,两头不讨好,她得罪谁了这是?
楚云裳心道自己今日应该看看老黄历的,这下可好,出门不利,出门不利。
可是不利你个头啊不利!
再不利,她也得将这个僵局给打破了!
死九方长渊,死慕与归,过了今天,看她不好好教训这两人!
于是心下已经暗搓搓记了仇,表面上看起来却还是没什么的楚云裳开始打圆场:“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在小王爷面前乱说个什么?真是比女人还要喜欢八卦。”然后又看向慕与归,“来者是客,我这才回来也还没收拾,实在不适合陪着你。不如等明天我做东道主,请你吃饭,带你在城里玩一玩,今天远航回来,我着实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见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