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了热闹看,但却有了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慧娘做,那就是吃东西。

青花瓷小盘子,摆着两甜两咸四样点心:牛乳菱粉香糕、杏仁松糕、蕉叶咸味茶果、酱肉三丁包子,另外还有一碗熬得稀稠正好的小米粥并一碗杏仁茶。

看见这些她小时一向偏爱的食物,慧娘禁不住鼻头泛酸。

姐姐和母亲死了之后,董妈妈也被家人接走,然后就再也没人为她准备过这些食物。后来嫁到桓山伯府,一路拼杀执掌了大权后,也曾经让人做过记忆中某些食物,却不知为何,吃起来却再无往日滋味……

“慧儿,怎不吃?不合口味?”冷不防一声轻唤。

她抬头,立刻对上母亲那带几丝疑虑探寻的目光。

忽然想起,在段氏和顾氏进门前母亲看了她几眼,似乎是有话想嘱咐自己,不过最后又什么也没说。

她已经记不清那时母亲是否有过这样的小动作,但今时却是很肯定,母亲是想嘱咐她要忍耐,要息事宁人,不要再将事情闹大。

至于为什么最后没说,其实是真心舍不得委屈她吧。

但事实上,她却表现的相当乖巧,出乎她的意料,这样深谙女儿是什么德行的她又怎么不怀疑呢?

“不是。”她对母亲一笑,然后夹了一口包子,放到嘴中,大口咀嚼起来。

真香!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看着她那被食物撑得圆圆的两颊,宁氏也就顾不得其他,亲自端了那杏仁茶递给她。

蹙紧的眉,嗔瞪的不满表情,但慧娘却从中读出了宠溺,她禁不住又对母亲一笑,也不接母亲手中的杯盅,就着母亲的手直接喝了一口杏仁茶。

看她赖皮,宁氏禁不住又瞪她一眼。

就在这时,门帘再次被人掀起,一个少女领着一个端托盘的丫头匆匆而入。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上着杏子红的半臂,下头鹅黄襦裙,头发斜斜地挽成堕马髻,插着镶紫水晶的蝴蝶簪子,生得唇红齿白,端丽秀雅。

正是慧娘的亲姐姐、在肖家众姐妹中排行老二的淑娘。

看着那如一朵盛放的花朵般娇俏而真实的站在眼前的姐姐,慧娘禁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真好,竟然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姐姐,而不是跪在那冰冷的墓前。

嫁给那胡qín_shòu还不到一年,姐姐便不堪忍受折磨,吞金而死。

即便如此,可她可怜的姐姐竟然没忘偷偷将自己不多的嫁妆变卖,然后让莲香交给母亲,说是给她留作嫁妆……

“怎么了,傻丫头?哭什么?”看妹妹那瘪着嘴含着泪的模样,淑娘禁不住微微颦眉,然后转眸征询的看向一边的宁氏。

“刚刚你四婶和你二伯母来过。”宁氏也疑惑女儿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最后将原因归结到段氏身上。

段氏刚才确实过分,自己咬牙忍下,也是万般不得已。

她昨日已经在福禄堂闹腾了一场,今日再闹,以后只怕这府中将再无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

再说,她听着段氏帮淑儿相看的那家着实不错,虽然门户不高,却人口简单,家境也过得去。

而段氏自来是个睚眦必报不吃亏的人,如果真和她弄僵了,恐怕就会甩手不管,淑儿将失去一个好的选择。

但慧儿年幼不谙事,又哪里懂这些,刚刚虽然没发作,指不定有多么难受呢。

想到这些,宁氏的心头禁不住满是愧疚,都是自己无能……

看一眼说完后脸庞阴郁下来的母亲,再看一眼妹妹,淑娘却笑了,莲步轻移,走到慧娘面前,柔声道,“慧娘,还记得那日我和你说的那两个僧侣的故事吗?”

“……”

“一个问另一个……”淑娘轻声提示。

看着姐姐,慧娘徐徐接口,“一个问另一个,‘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另一个则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且待几年你且看他。’”

“小丫头,还是这般好记性,我只说了一遍呢。”淑娘赞许的点点头,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慧娘没说话,只是含着泪笑。

姐姐,这些话我铭记于心和记性无关的,你一定不知道,你教的这些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了我全部的精神寄托吧,当被人欺辱、被人伤害、被人苛待时,我总是默默念起……

“哦,这么多好吃的,快吃吧,吃了好喝药。”淑娘却已经看向摆在她面前的食物,诱哄着催促她,然后又吩咐身后的莲香将托盘里的药碗端了过来。

慧娘的目光落在药碗一边的几片盛在白玉小蝶里的橘瓣糖上面,鼻头又是一酸。相较于母亲要求她的严厉,姐姐则是温柔纵容的,所以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还是跟着姐姐。

她不喜欢吃药,姐姐总是变着法的哄她,窝丝糖、橘瓣糖、霜糖,抑或是一小碟葡萄酱……

“傻丫头,良药苦口。”淑娘以为妹妹又被那碗苦药吓住了。

“我知道!”慧娘赶紧压下心头的情绪,一边捻了一片糖放入嘴中,一边对姐姐嬉笑道,“这橘瓣糖看上去真不错。”

“馋丫头。”姐姐嗔骂她……

看着两个女儿笑闹,宁氏脸上也禁不住绽开了笑意。

“……大伯父走不开,端午节只大伯母他们回来。”

“哦,这样啊……”

慧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母亲和姐姐念叨着府上院内的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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