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希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笑了起来。
“您的祖母逢人就强调克鲁姆家的后代之中,唯独大少爷你与塞尔盖伊最相似——为了伴侣不顾一切的行动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是我与克鲁姆夫人的看法稍有不同,我认为在某些方面,普洛夫才是全然继承的那一个。”
威克多知道他指的是父亲当初违逆祖母,瞒天过海地娶了有家族病史的母亲这个老段子。
“很相似不是吗?普洛夫当初也有自立门户的觉悟,他悄悄找上我,请我帮忙照看他名下的生意,并评估资产总价值。与克鲁姆夫人的娘家不同,鲁米利亚只是个小商贩,安娜夫人没有大笔可观的嫁妆供普洛夫周转。”
从卢克希奇对于二人称谓的变化即可看出他对于二人的态度并不一致,卢克希奇几十年来称呼威克多的奶奶为‘克鲁姆夫人’,而称呼威克多的母亲为‘安娜夫人’,孰近孰远可见一斑。
其实威克多始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待见祖母,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母亲有好感。莫非就因为母亲没有令人眼红的大笔陪嫁?
事实上卢克希奇的想法很简单,他对人不对事。安娜的性格与普洛夫相辅相成,安娜外柔内刚,看似随遇而安,实则很有主见,弥补了软怯的普洛夫性格上瞻前顾后的不足,假以时日,会成长为一名合适的女主人。
可克鲁姆夫人貌似不准备给她成长的机会,安娜嫁入克鲁姆家几十年,也“病”了几十年。假如她不这么干,克鲁姆夫人很有可能要求普洛夫与她离婚,但是媳妇的“体弱多病”恰好抓住了克鲁姆夫人的软肋,使她无法在大儿子的事上独断专行。克鲁姆夫人是个看重名声,要面子的人,强迫“药罐子”媳妇离婚会让她成为保加利亚巫师们茶余饭后的议论焦点。
而作为弱势的安娜这一方,即便生活再苦闷,婆婆再不喜,她却从没有因为这个与普洛夫发生争吵,夫妻二人一直很和睦。安娜很清楚她应该在乎谁的想法。
这个女人很了不起,卢克希奇时常这么感叹。普洛夫一辈子做的最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恐怕就是不计代价地娶了安娜.鲁米利亚,因而,当私生子事件爆发以后,卢克希奇对安娜十分同情。
安娜“离家出走”后,她在工作上的一帆风顺一部分有赖于卢克希奇的暗中相助。
在给自己找老婆这件事上,老律师认为普洛夫绝对青出于蓝。
威克多忽然问,“曾祖父当初为什么不答应爷爷与奶奶的婚事?既然祖母那么有钱,扬库洛夫斯卡在保加利亚也是个体面富足的巫师家庭。”
卢克希奇回过神来,听到问题后眉头一皱,显得有些迟疑。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是后来才受聘的。”
“我没听说祖母家有遗传病史……”威克多说。
“不,不是这个问题。”卢克希奇犹豫片刻。“我听过一些传闻,讲得很不堪……塞尔盖伊驳斥那些话是无稽之谈,有一次他愤然对一个嚼舌根的女人魔杖相向,差点因为这个吃官司。我要补充一点,那位女士曾野心勃勃地策划搭上塞尔盖伊企图成为克鲁姆夫人,可惜事与愿违,她选了最愚蠢的报复方式。”
“什么样的传闻?”
“……扬库洛夫斯卡家有不好的东西。”
“指哪方面?”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诅咒还是什么,听说十分恶毒,让人不寒而栗。”
威克多毫不掩饰他的震惊。
“在这方面我赞同塞尔盖伊的说法,我不是给克鲁姆夫人说好话,可我认为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是你祖父的竞争对手故意抹黑,凭空捏造,传得神乎其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卢克希奇怒气冲冲,似乎颇有感触——对这类造谣生事深恶痛绝。
稍微平静了一会儿,他又道,“克鲁姆家至今安然无恙,不怀好意的流言终将不攻自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二、
迈克尔.班达忍耐地摇头,“我不想重复我结论,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不是毒药所致;也不是由于误食,监狱里没有那种可能;看不到攻击性魔法对身体的损害——无论何种魔法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即便是缴械咒,但是缴械咒无法致人死地,至少目前不曾发现一起因缴械咒死亡的案例。”
“会不会是看守引起的,摄魂怪什么的……”彼得嘀咕。
“你不相信我的专业水准吗?是不是死于魔法生物对于我们来说一眼便知。而且摄魂怪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不能随意施展摄魂怪之吻迫害巫师,假如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它们早就被驱逐了。”班达的口气很不友好。
彼得讪讪抿紧嘴唇。
海姆达尔赶忙岔开话题,“您的结论是什么?”
班达愤怒地说:“你没看报告吗?”
他脸上的线条变得越发僵硬,眼睛死死盯着海姆达尔,貌似一触即发。
“很抱歉,我看不懂法语。”海姆达尔心平气和地把那份并不规范的报告搁在桌面上。
班达脸上的线条在那一瞬舒展开。
“噢,没错,我们一直以英语交谈。”班达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我为我的态度道歉,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我的自尊总是脱离理智的控制,擅自跑出来遛弯。”
海姆达尔因为他的幽默自嘲莞尔一笑。
“可以看出您热爱您的工作,并希望得到尊重。”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