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我不明白,我就借此机会不说话了,反正也不想说太多,有道是多说无益。
见潘总一根烟快抽完了,我也赶紧放下筷子,做好离开的准备。
但是潘总却一直玩弄着烟蒂,戳着烟灰缸,似是漫不经心的说,“纺织行业近几年不可能再好起来,明年我打算去做点别的生意,公司这块想交给你帮我打理。”
我一愣,难道今晚找我谈的事情这才是重点?!
“潘总,可别这么干!”我赶紧拒绝,“说实话,您现在让我管业务就已经感觉很吃力了。”
要是把公司交给我打理,他老婆还不拿刀砍我人啊!
“你做的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潘总丢掉烟蒂,笑看着我说,“我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贤内助,也可以分一些股份给你。”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下午这件事,我会看做是件难得的好差事,职业生涯的又一次提升,求之不得。
潘总继续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说实话,至今没个归宿,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潘总,您千万别这样说。”这跟您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在我看来,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要着急回复我。”潘总就这样做了结束语。
这次谈话的内容跳跃实在是太大,先是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后谈论婚姻观念问题,这会儿突然又说公司发展情况,总之,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被潘总套住了。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潘总给了我时间来考虑。
刚准备随着潘总一块儿离去,却在站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到令我心惊的声音。
“就算他亲自来找我,这个手术我也没法儿做。”
我猛地转过头,就见到路航正坐在我背后的位置,而对面还是那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那女人一脸的忧郁,低落的说,“我实在是没办法说服他,只能求你帮忙。”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只是病人家属?
这家餐厅的餐桌位是用较高的沙发靠背隔开来的,每个桌位都是隔开的一个单独的小空间,也就是说,搞了半天,路航跟我背对背坐了这么久!
那刚才跟潘总的谈话,他能听见吗?
但愿我们都各自关注于自己的饭桌,而没有留意他人。
我提着心赶紧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街灯横在挡风玻璃前,有意模糊我的视线。
少了大脑的思考,车内仅剩下安静,再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一肚子的委屈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出来撒野,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这些年,我拼了命的热爱生活,积极进取,让自己看起来阳光又快乐,哪怕带着点儿自欺欺人的性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活得太现实会变得残酷,活得太理想又过于虚假,所以每天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徘徊,也算找到了一些乐趣。
可人总免不了俗,尤其是像我这种单身的老女人,时常遭人质疑,就算练就了强大的心理屏障也会有裂缝的时候。
比如就在此时此刻,眼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蹿出来,就像筑造的大堤突然裂了一条缝儿,水流先是潺潺渗出,而后在裂缝处决开一道小口子,水流一簇簇的渐渐朝外奔涌,慢慢的,慢慢的,小裂口被冲击变大,水流也越来越汹涌,直到最后,堤坝被冲垮。
我猛地一脚踩住刹车,趴在方向盘上毫不顾忌的嗷嗷大哭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接着又是各种烦躁的辱骂,这些我都顾不上了。
脑袋瞬间变成了一个播放器,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
展宁说,乐乐,对不起,我和顾浩是真心互相喜欢的。
顾浩说,乐乐,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潘总说,乐乐,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老鹰说,乐乐,这些年,你都不寂寞吗?
老妈说,乐乐,是妈妈对不起你,害得你到现在都找不到男人。
路航说,噢~我想起来了,你曾经被男人伤过。
如果是搁在平时,这些人这些话我听上一百遍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可如今,天时地利与人和都逼着我哭。
我就是觉得,生活本不该是这样却偏偏就是这样,叫人恨也恨得相当无理无据,无可奈何。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敲打车窗的声音,我缓缓抬起头看过去,竟是路航!
玻璃窗外的他,见了我的脸,微微一怔。
看也不用看,我的双眼肯定红肿,吓到他了。只好又用纸巾将脸和眼都擦了擦才摇下车窗,一开口声音都是嗡嗡的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他轻轻一笑,“你的车子就这样横在路中间,想不看见都难。”
这无疑提醒了我方才的失控,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就开走。”
他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启动前行,外后视镜里的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挺拔的身姿渐退渐远,看不清他的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也足够让我紧张。
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到路边停靠的车子旁,上车,然后远远的保持着一个小小的黑影的距离跟在我后面。
此举让我消沉的情绪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却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出来。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看着外后视镜里那辆熟悉的车影,告诉他,“你放心吧,我没事。”
路航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悠然问,“我看着像